一时又想起白栀,白栀已经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
早知道他会死,但现在终于听到了,心里到底不是什么滋味。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大喜大悲大痛,几乎一起袭来,她完全理不清心里的各种情绪,只是凭着一丝理智吊着。
如今总算可以放松下,于是那些痛,便后知后觉地袭来。
宁王:“那个孩子,我们好好替他养着,至于要不要送他回缥妫,看他自己意思。”
青葛自然没什么异议:“嗯,你说得对,有朝一日,希望能还他一个清白名声,到时候他的孩子带着他的灵牌回去故乡。”
宁王:“好,我会安排妥当。”
这么说着间,青葛想起郁回所说:“皇上那边,情况怎么样?那件衣袍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宁王略沉默了下,轻描淡写地道:“父皇确实对皇兄生了疑心,由此软禁了母妃和皇兄,这时候,三皇兄趁机发难,我这才回去,赶走了三皇兄,解了此困,至于那件衣袍,确实是为了蒙蔽三皇兄而使的障眼法,那人头只是三皇子手底下一个叛军的人头,故意用了我的衣袍包裹。”
青葛听着,看来那郁回说的倒有七八分真,三皇子趁机发难,逼着皇上拟定圣旨,要立他为储君,只是宁王赶回去后,自然不可能轻易被人砍了,是他反杀了三皇子。
宁王大闹校场,主动卸下兵权,反而逃过这一劫,避免了和皇上的正面交锋,此乃大幸。
不过青葛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三皇子既已成功使得皇上疑心太子殿下血脉,他为何又急于求成?他分明可以徐徐图之。”
宁王神情很淡:“因为父皇一气之下,龙体欠佳,若是父皇就此驾崩
,那一切便成定局,到时候他再反皇兄,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只能趁着父皇这口气还在,尽快废了皇兄的储君之位,这样才能求一个稳妥。”
青葛听此眼,看向宁王。
破败的庙宇中,泛着淡橘色的火苗倒映在他墨黑的眸子中,那张绮丽的面庞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晦暗。
这时,宁王薄锐的眼皮抬起:“在想什么?”
视线相接间,青葛道:“你故意的,故意这么设计,要让人误以为皇上病入膏肓,逼着三皇子狗急跳墙。”
宁王轻笑,眸中锋芒乍现:“是,就是要他得意忘形,不然呢,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善了?”
青葛微吸口气,望向窗外。
她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皇上既起了疑心,便是如今一时被说服,可这件事终究会梗在心里成为一根刺,这根刺若是哪一日疼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便设法,要把这根刺拔出来。”
宁王赞赏地看着青葛:“要想拔出这根刺,自然要动刀,所以三皇子便成为那把刀。”
青葛便彻底懂了。
是三皇子向皇上呈现了谭贵妃往日旧事的证据,皇上囚禁太子后,三皇子又急迫逼着皇上要废太子立自己,于是三皇子野心昭然若揭,这个时候皇上痛恨三皇子,反而会笃定太子是冤枉的。
——毕竟,若不是冤枉的,为何三皇子如此迫不及待。
他心里的些许疑虑会瞬间烟消云散,他所有的恨意和怀疑全都会投射在三皇子身上。
如此,围魏救赵,一箭双雕,既解了太子之困,又直接将三皇子打入万劫不复之中。
青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宁王没什么情绪地道:“哪那么容易,如今只能说父皇不再气恼了,但母妃和黄教的旧事,终究是不争的事实。”
青葛一时沉默。
有些事,确实是事实,但是哪怕夫妻之亲,她也没办法在他面前提起。
他贵为皇室子,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儿子,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母妃的过往,被一个郁回嘲笑到脸上,他心里必不是滋味。
宁王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想听吗?”
青葛看向他:“你若讲,我便听。”
宁王轻笑一声,便和她讲起这段过往。
谭贵妃原本不过是寻常市井女子,因生得貌美,曾经被前黄教的护法,也就是郁回的兄长看中,侍奉在郁回兄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