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勒马驻足,淡漠地看她一眼:“什么事?”
青葛单膝跪地:“属下有要事禀报,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宁王见此,心存狐疑。
青葛仰脸望着宁王,再次强调道:“属下有要紧事需要和殿下细谈。”
宁王微挑眉,不再说什么,反而翻身下马,和青葛来到一旁僻静处。
官道一旁,夜色如墨,草木葱茏,宁王长身玉立,肃声道:“说吧。”
此时的青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不是一个怒气张扬的宁王,而是一个筹谋布局的宁王,若真愤怒到要把婴儿喂狼,他是不可能有心情因为下属一句话耐心地听她讲什么。
他其实也在拖时间,拖时间等他的王妃自投罗网。
青葛恭敬地道:“殿下,适才属下在王府后面避水巷中发现一道可疑身影,那道身影就徘徊在王府之外,属下心中生疑,待要捉拿,结果对方功夫实在了得,竟击中属下肩头,属下不敌,倒是让对方逃脱。”
宁王神情明显为之一震。
青葛继续道:“属下觉得事关重大,又想起小世子问诊笔录丢失一事,担心其中有诈,所以假托替晚照值守,匆忙赶来禀报给殿下。”
宁王声音发紧:“对方什么身形,去了哪里?功夫如何?”
青葛略沉吟了下,道:“身形和属下相差无几,不过可能比属下略显瘦弱一些?”
她走了一趟西渊,又是奔波又是吃肉,如今身体比之前越发坚韧结实,已经和她假冒王妃时很有些不同了。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宁王丝毫不曾怀疑到自己身上的原因之一。
宁王听到这话,骤然激动起来:“然后呢?说!”
青葛便一五一十地给他编:“看上去她一身武艺了得,手持一把长柄刀,轻功倒是不如我,但一则她那把刀使得实在了得,二则属下也……心存顾忌,并不敢对她施展暗器,之后——”
她无奈地道:“夜色暗沉,地形复杂,以至于让她跑了。”
宁王皱眉沉思:“她竟使长柄刀,长柄刀……什么样的长柄刀?”
青葛回忆了一番,才道:“是圆弧刀头,刀背斜阔,刀刃锋利,看上去倒像是凤嘴刀?”
宁王磨牙:“是了,凤嘴刀!北路镇边军便是配的凤嘴刀,她定是出自北路镇边军!”
青葛:“殿下所言极是——”
她这话还没说完,宁王已经激动地握住了她的胳膊,催问道:“然后呢,你还看到什么?”
他动作太剧烈,以至于惊动了旁边林中栖息的飞鸟,飞鸟乍起,密林中窸窣声成串响起,此起彼伏,又有落叶扑簌而下。
青葛惊讶地看过去,官道上的火把映衬着摇曳的草尖,隔着这婆娑草影,她看到他完全没了往日持重,幽深的眸底都是焦急。
宁王撞上她震惊的眼神,动作也是略僵住。
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指。
于是青葛的胳膊终于得以收回来。
他太用力了,隔着初夏的薄软布料,他指尖残留的触感明显。
宁王轻咳了声,退后一步,将手负在身后。
他收敛神情,看都不看青葛一眼,只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紧声道:“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