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濂兄,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了?”
文原吉和范显祖刚走,王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宋濂看向王袆道:“子充,太子的事情,那是陛下决定的,纵然真的如他们二人所说,那也不是你我能干预的事情。”
不得不说,宋濂这个老学究,脑子也没那么不开窍。
之前连续冲撞朱元璋,只为了让太子朱标接受自己的教导。
撞了几次南墙,又被朱标当面怼过一次,刘伯温还专门告诫过他一次。
这要是还真的像个愣头青一样,别人一指挥就冲锋,那就是真傻了。
王袆听到宋濂的话,却是反驳道:“景濂,太子乃未来大明之主,若是只沉溺于旁门左道,不学圣人先贤之言,将来何以治国?”
“那位什么苏先生,岂不是在误人子弟?”
在王袆看来,儒家就是治世之学问。
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应该是朱标这个太子应该学习的东西。
宋濂看着王袆,似乎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子充,你认识苏先生吗?”
宋濂朝着王袆问道。
王袆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道:“不认识。”
宋濂继续问道:“那伱知道苏先生都教了太子什么吗?”
王袆还是摇头道:“不知道。”
宋濂微微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只是知道苏先生没有教导儒家圣贤之学,没有教导孔孟之道,便认为苏先生所教导的东西,于太子无益了是吧。”
这正是之前宋濂的想法。
他自然儒学乃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学问,治理天下,就应该以儒家理念为主导。
太子朱标不跟着他学习儒家学问,习治世之学问,那就是大大的错误。
然而,现实给了宋濂沉重的一击。
“景濂兄,这难道不对吗?”
王袆反问道:“自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学便一直都是治理天下的学问。”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哪怕是北元的那些鞑子,不也一样用我儒家的学问治理天下么。”
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
是来自于皇权和儒学两相需求不断变化融合的结果。
儒学需要皇权来确定自身的地位,而皇权则需要儒学去更好的治理国家。
若是苏璟听到这话,肯定会反驳一句:“这不是治理天下,这是帮助皇帝治理天下,是两码事。”
宋濂摇了摇头道:“子充啊,当今天子可不是靠儒学打下的天下,你最好还是收起这心思。”
老朱那可不是什么自幼接受儒家正统教育出身的皇帝。
年幼时的老朱甚至都没钱读书。
后来起义,自封吴王,让一众大儒去教导朱标,那也是为了培养朱标,仅仅是把儒学当成了工具罢了。
如果有更好的工具出现,朱元璋想换就换,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
维护自身的统治,才是朱元璋想要的核心。
“景濂兄,你变了。”
王袆看着宋濂摇头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王袆和宋濂,那是并称浙东二儒的。
两人的关系不错,也都被朱元璋赏识,能一起编纂修订《元史》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宋濂的话让王袆感觉到有些陌生,这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宋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