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眉骨微抬,旋即将目光放回手中的文件夹上,轻嗤一声,既没有肯定文春禾的话,也没有反驳他的说辞。
像是默认了下来。
而默认,其本身就是一种立场。
“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我会的。”虞乔这回终究是没把话说死。
但她心底却并不觉得薄野真的会出手帮忙,即便重逢后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过要帮她。
惠信对鲸屿的封杀他早就一清二楚,可他冷眼旁观至今,看她和今宵为投资到处奔走却不动声色。
但凡他真心想帮忙,在薄氏面前,什么惠信,什么何明则,包括岑书带来的亏空,全都不值一提。
只要他开口,甚至都不用开口,一个眼色就够了,多的是人为了讨好薄氏而投资鲸屿。
虞乔其实有些想不通他这些自相矛盾的行为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毕竟她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东西。
至于什么旧情难忘,哪怕她自己都拿这话刺过薄野,却也觉得太过可笑。
分手五六年再重逢还爱在心底口难开,又不是什么偶像剧!
于是又是沉默。
多到快让人习以为常的沉默。
而这短促的沉默在薄近云的骤然出现时终于画上了句号。
虞乔跟薄野这位小叔只在多年前有过几面之缘,在她印象里,薄近云是个玩世不恭的典型富二代,沉迷去澳门赌马,以及,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
跟薄野不同,财经新闻上通常找不到薄近云,但往娱乐小报上找找,十条里头能有三条写到他。
他一身花里胡哨的中古混搭,边跟身旁的律师抱怨边走进教堂。
虞乔简单的颔示意了一下。
薄近云显然是不记得她了,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对出现在不近女色的侄子身边的异性单纯的有些纳罕,也朝她点点头,看过一眼后就不再在意。
而薄野撩眼看向他这位小叔时,眼神犀利如刀,说不上有友好。
薄近云一无所察,抬起胳膊就要往薄野肩膀搭,抬到一半时,忽然对上薄野的目光,又讪讪地收回去:“行行行,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这次辛苦了,早知道就不来了,为这点破钱还害我进趟局子,真晦气!
“咱们快走吧,公司还那么多事要你处理呢,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好一个“这点破钱”。
虞乔忽然觉得,之前对薄野小叔产生同情心的她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在这时她才注意到,教堂外的马路边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整排的黑色宾利,煞为壮观。
知道的是豪门少爷出行代步,不识货的还以为哪家出殡呢。
这一刻,虞乔宁愿自己是那不识货的,哪怕当个土包子,也不想在脑海里控制不住的自动转换每辆车的标价!
在薄野的示意下,薄近云一马当先带着保镖们迫不及待地上了车,他自己却还坐在长椅上,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
文春禾目光在虞乔跟薄野之间来回转了一圈,试探着问道:“小少爷,我看外头好像下雨了,不如让小虞同学一起上车,我们送她一程?”
薄野冷冷睨他一眼,嘴角抿成生硬的一条直线:“多嘴。”
这还是今天从她进教堂后到现在为止,他说的第一句话。
虞乔垂下眸,扯扯唇,习惯性地对他摆出了客套的伪装:“不合适,太麻烦你们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虞乔,我有说觉得麻烦吗?”薄野抬手摁了下额角,不耐烦地打断她。
大概是因为反正已经开口跟她说话了,一句是说,两句也是说。
“上次这样,这次也是这样,”薄野掀起眼睫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