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即使没有被沈棠亲自撞见,也可能传到她耳朵,总比毫无希望好得多。
出主意的这人有点儿本事。
“沈君打算怎么办?”
在公羊永业看来,对老妇人而言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沈棠号施令,让底下的人彻查办案的官府,捉拿草菅人命的狱卒,顺便借题挥惩罚那户人家,死几个人就算了事。
沈棠将书简倒扣在桌上。
说道:“能怎么办?自然是大办特办!”
公羊永业不懂,但他现沈棠的臣工懂了,有些拉不下脸追根究底,颇感不爽快。
他厚着脸皮追问:“怎么个大办特办?”
“光用粮食无法真正收买人心,要是哪日跑出个神棍,大肆宣扬说什么粮食不是我沈幼梨给的,是神让我沈幼梨过来给他们的,他们只需要感恩神就行,不用对我有任何感激,那我不是养了群白眼狼?他们今日能吃你的饭,来日也会去吃别人的饭,翻脸不认人也不用心理负担。趁着永生教遗毒还不深,趁早拔除了,将人心彻底收拢手中。”
公羊永业:“你倒是挺懂。”
永生教的教义似乎没这么离谱。
“老夫更好奇你准备如何真正收买人心。”在公羊永业看来,收买人心不外乎是利益二字,只要利益到位了,什么收买不了?这一点上,他跟沈棠的观念是截然相反的。
沈棠道:“那位高人不是给答案了?”
伸冤,就这么简单。
不仅仅是给老妇人伸冤!
凡有冤屈者,皆可来找她!
帮蒙冤者伸冤,给饥寒者温饱,日后再分予田地令其休养生息,一套丝滑小连招。
“横竖我的刀子已经见血了,杀一个跟杀一百个,杀战场上的敌人跟杀战场下的虫豸,二者并无本质不同。不趁着现在大开杀戒,难道等局势平定了再动手?”老妇人给她递来了绝佳的借口,一个母亲被逼到亲手割下子女尸体来伸冤,谁听了能不动容呢?
“你不怕死?”
公羊永业觉得沈棠太鲁莽。
但她现在的势力,又确实有这份资本。
沈棠:“只有我刀子砍不掉的头,没有我不敢砍的人,侯爷对我也太不了解了。”
什么怕死不怕死?
要是怕死,她就不会搞草台班子了。
她这一路走来,哪一件事情不是在找死?
沈棠的行动力乎公羊永业想象,当日下达命令至各处占地。第二日一早,施粥粥棚附近立起了一块告示牌,饥民不识字,守兵便口述上面内容。多数人不敢信是真的。
直到两日后,老妇人仇家全部下狱。
沈君亲自审理此案。
这一消息插上翅膀飞遍各地。
“那位‘高人’有消息了?”
沈棠并不在乎外界风波,也不在乎还未攻下地区反抗激烈——一群人屁股不干净,看到沈棠要替人伸冤,对自己屁股心里有数的人自然会怕——她最好奇那位“高人”。
能出这么一个点子的人,不管对方是真心帮助老妇人,还是故意给沈棠出难题,都得认识认识。孰料,派出去的人却扑了一个空。
此人隐居的茅屋已经积了一层灰。
看样子,此地已有半月没人住。
她来不及失望,事情峰回路转。
有人往褚曜暂居的府上递了一封拜帖。
拿到拜帖的一瞬,褚曜神色恍惚,霍地起身,半路还跑丢了木屐,生怕晚到一步将人气走了。客人并未离开,见他这般模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