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骏马转过街角,只剩下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东方离人眸子动了动,瞩目良久,直至马蹄声消失,才轻轻吸了口气,回到了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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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邬州。
暮色时分,天边的如血残阳,洒在了邬江沿岸的官道上。
一支远道而来的车队缓慢行进,为首十余名武人,眺望着沿江景色,眼底带着几分人生地不熟的彷徨。
青莲帮的帮主杨冠,做江湖武夫打扮,骑乘骏马,背着大刀,神色与在京城时的唯唯诺诺相比,明显多了几分‘上头有人’的底气,见手下一副心里没底的模样,还安慰道:
“在京城我单枪匹马,见人让三分是没办法。到了邬州可不一样,邬州是我老家,我杨家在这片也算豪族,三绝谷更是邬州顶流豪门,我师父三绝仙翁,那可是八大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人物……”
杨冠的话,显然有吹嘘的成分,但吹的不算离谱。
大魏地域太过辽阔,江湖门派势力再大,也只能割据一方。
邬州没有八魁势力一家独大,又远离京城,致使资源可以均摊到所有势力头上。
穷文富武从来不是玩笑话,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邬州一流大派的数量,远比其他地方多,外面称呼邬州的江湖势力,一般并称‘邬州十二门’。
十二门中,以‘三绝谷、铁河山庄、衔月楼、邬山派’四家实力最强,其他八家位居二流,但也不容小觑。
三绝仙翁广寒麟,便是三绝谷的掌门,虽然如今年纪大了,武艺放在宗师中算不得顶尖,慢慢已经退居二线,但年轻时可不简单。
江湖人都知道三绝仙翁被奉官城指点过,而指点的方式,是广寒麟跑去天南挑战过奉官城。
发现和天下第一差距太远,广寒麟又跑去挑战了轩辕朝、柳千笙、陆截云,想当八大魁。
虽然三战全败,啥也没捞着,但内外兼修,兵击、拳脚、身法都能和八魁比划两下,还是让广寒麟成为了江湖上的不胜传说,‘三绝仙翁’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杨冠是广寒麟的记名徒弟,家里花钱进门拜的师,也没学到太多本事,但这层师徒名分终究在。
以前在云州,夜惊堂、程世禄这些人可以不给面子;但放在邬州,敢打他杨冠的屁股,那可就是打三绝仙翁的脸!
杨冠重回故里,想到以后有了靠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踩,嵴梁骨都感觉直了几分。
待来到邬江沿岸的偌大山谷里,杨冠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提着一个礼盒,快步跑到三绝谷后山的掌门居所之内。
邬州的名于邬山山脉和邬江,崇山峻岭遍布,盛产各种药材。
三绝谷维持门派生计的主要财路,就是倒腾药材,广寒麟经营一辈子,如今家业颇大,整个山谷看起来气派厚重,甚至带着三分缥缈仙气。
杨冠小跑到山谷后方的瀑布旁,可见头发花白的广寒麟,正在水潭边喝茶,连忙跑到跟前磕了个头:
“师父!徒儿可想死你了!”
广寒麟拿着小茶杯轻轻晃荡,随意瞄了眼:
“在京城混的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杨冠端着礼盒小跑到跟前:“京城那地方,不是人混的。我报师父的名号,没一个人搭理,连三流门派的小掌门,都敢扬言打断我两条腿……”
广寒麟微微摆手:“行了,为师烦着,去歇着吧。”
“师父为何心烦?可是师娘对师父不满意?”
杨冠在旁边坐下,拿起礼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排药丸:
“这是京城的王神医配的甘露丸,劲儿大还不伤身,寻常人根本买不到……”
广寒麟眉头一皱,把药盒盖起来,放在一边儿:
“为师用得上此物?真是乱献殷勤……邬王出了事,好像是谋逆之罪,建阳城现在那边乱的很,邬州恐怕要变天了。”
杨冠被程世禄打完,就收拾东西灰熘熘跑了,还真不知道此事,询问道:
“邬王倒了,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铁河山庄的官玉甲,和邬王走得近,此次大概率被连坐,下午官玉甲刚送了帖子,让为师去开什么武林大会,商量对策。为师去了惹一身骚,不去又是隔岸观火,铁河山庄要是扛过这一劫,后患不小……”
铁河山庄官玉甲,是如今邬州十二门的龙头,杨冠知道轻重,想了想道:
“我在京城混迹,倒是认识了一位黑衙的大人,还把我当狗腿子看,算有点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