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嬷嬷听着这话,撇嘴,不太看得惯,不过到底按捺下来,继续道:“不过昨晚他把你放在驿站后,便直接走了,看上去颇有些冷淡。”
青葛:“不是说宁王殿下不近女色吗,倒也正常。”
罗嬷嬷蹙眉,很有些不悦地看了青葛一眼,这可真是正话反话都被她说了。
她压下心中的恼,到底是道:“但小姐你可是夏侯嫡女,是天子赐婚,这自然和寻常女子不同。”
青葛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对,是和寻常女子不同。”
罗嬷嬷:“也许小姐可以试试,多让宁王殿下亲近你?”
青葛:“哦?”
罗嬷嬷耐心劝道:“这样对小姐也是有利的——”
然而青葛直接打断她的话:“罗嬷嬷,你刚才说我是夏侯嫡女,天子赐婚,和寻常女子不同?”
提起“夏侯嫡女”这四个字,罗嬷嬷神情中便有几分肃穆的骄傲:“是。”
青葛:“所以罗嬷嬷,你又怎么可以要我这夏侯氏嫡女去行那以色侍人的勾当?”
她凉凉地瞥了罗嬷嬷一眼:“难道夏侯氏的嫡女,这以色侍人价码就格外高?”
罗嬷嬷:“……”
她脸色铁青,定定地看着青葛,手指尖都在颤抖。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莫先生花了十万两银子,竟寻了这么一个刺头!
青葛根本懒得多搭理她。
她转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隔着那垂帷,看着不远处骑马的叶闵。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目不斜视。
她不免想着,宁王迎娶夏侯家嫡女,自然是要缔结良缘,是天子看中了夏侯家族一脉百年世家的清名,要为己所用。
或者说直白点,他们要让皇室血脉和那夏侯家族的嫡正血脉融在一起,以此越抬高大晟天下皇室的威望,削弱四大世家高高在上的世代承袭。
想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可惜,现在他娶了个假的。
她十四年被教诲和训练出的忠心告诉她,她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不然皇室或者说宁王的种种盘算都落了空。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身在局中了,她逃不掉,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得过且过。
这么想来,那夏侯见雪也未必就是怀孕,兴许都是障眼法,也许他们的计划只是用假小姐来敷衍宁王。
先敷衍过去这一步,后面他们可进可退。
若无利可图,关键时候直接说是假的,和他们夏侯家无关,让宁王和皇室成为天底下的笑柄。
至于自己,是连看都不需要看一眼的小人物,杀她就像宰一只鸡。
若有利可图,那自然是按原计划替换了。
青葛想着这些时,看着远处那叶闵的背影,眸底便慢慢凉了。
她也想向他们投诚,但似乎现在已经晚了。
从她答应了那莫经羲,她便已经没有回头路。
迎亲的车马先抵达了一处府邸,在这里,青葛被一群侍女簇拥着,沐浴更衣,凤冠霞帔全都装裹上,之后便被塞入了辇车。
宁王是皇子,夏侯氏和宁王是天子赐婚,夏侯见雪已经是皇子妃的诰命,是以这车马礼仪自然不同一般,一切都按照规格行事。
青葛头顶着那凤冠,遮上了那红盖头,就这么被迎入了宁王府大门。
入大门时,在那红盖头的笼罩余光中,她隐约看到了那过于熟悉的大门,以及那廊檐。
有那么一瞬间,她胸口闷,甚至有窒息之感。
她是三十七号,是宁王赐名的青葛,她是效力于宁王麾下任凭差遣的暗卫,是永不见天日的一抹影子。
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就这么冒充身份贵重的夏侯氏嫡女,自这宁王府大门踏入。
不过在那瞬间的窒息后,她便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