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自身体流出,翅膀和羽翼全都沾染上血迹,她瑟瑟发抖地趴在他面前,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骤然尖锐的痛自太阳穴处窜起,迅疾掠过头颅,并牵扯起全身每一处的痛,痛得他想蹲下来,蜷缩起来,想大喊大叫来发泄。
那些被他强自压下的情绪在胸口激荡,犹如急于脱闸的洪水,一遍遍冲刷着他,这让他摇摇欲坠,站都站不住了。
可谭贵妃的声音还在耳边,她哭诉,她难受,她试图和他讲道理,她冤枉极了委屈极了!
但宁王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中毒了,她那么难受,她好像要死了,可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人找他讲道理!
这个世上有道理可以讲吗!!
他攥紧了拳,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平静,再平静。
谭贵妃也是气傻了,适才她对着这儿子说了许多,但儿子竟然毫无反应,就像没看到她一样。
她要气炸了!
她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生了两个皇子,一个还当了太子,她身为贵妃,她受过这种气吗,结果儿子竟然被一个小贱人挑拨着,当着这么多人不给自己面子!
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
旁边太子也是无奈,只能把谭贵妃拉到一旁安慰着,又低声道:“母妃,你想想上次,九韶人都傻了,他今日喝醉了酒,刚才做了噩梦,梦到他那王妃没了,突然知道这青大人的事,估计人还没醒呢!”
谭贵妃一愣,想起之前种种,再看自己儿子那脸色,确实仿佛有些醉态。
她咬着银牙:“行,等他酒醒了,看我怎么饶了他!”
很快御医们的诊断结果出来了,结果却很让人大吃一惊。
青葛果然中毒了,是很寻常的毒,烈性,但有药可解。
不过相较于之前宁王的愤怒,如今他倒是冷静下来了。
他视线无声地落在前方帷幄的边缘,眸色漆黑幽深,晦涩不明。
此时听到这结果后,他甚至没有愤怒,只是用略显疲惫的沙哑声音问道:“这毒……可以解?”
御医忙道:“自然是可以,这毒虽烈,但幸好发现及时,并不曾伤及肺腑,如今我们已经为这位大人用了汤药,并辅以金针之法,不出一个时辰,这毒必然退去。”
宁王听这话,几可不见地呼出口气,原本紧攥着的拳也略松开。
不过他还是哑声问道:“若解了毒,可会有什么残毒?可会对身体有什么戕害?她是习武之人,对练功有什么影响吗?”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许多,众御医自然看出他对这女子关心备至,便越发不敢大意,斟酌一番,才道:“回殿下,这毒只有两种可能,能解还是不能解,若是不能解,则性命不保,若是能解,则安枕无忧,这位大人的毒看似凶险,但只要诊治及时,并无大碍。”
太子一直从旁听着,如
今见御医这么说,也松了口气。
自从皇弟王妃丢了,他总是时不时透出一股子疯癫,现在做了一个梦,梦醒了,突然为了暗卫青葛闹成这样,总觉得他更疯癫了。
偏偏这事还是自己母妃闹出来的,太子想想便头疼。
当下他命御医和闲杂人等退下,事情闹这么大,父皇那里必然知道了,现在还没亲自过来估计是因为年节事情繁杂。
事实上再过半个时辰,他也得尽快准备晨间的元旦大朝会了,那个耽误不得。
他无奈看了眼宁王,这元旦大朝会,按照常理,他也得去……
此时的宁王略阖了阖眼,让御医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缓慢地消化着,理解着,让这些话进到自己心里,于是原本紧绷的身体终于缓慢放松下来。
龙涎香的气息自铜香炉中袅袅而出,他睁开眼,视线从失焦到逐渐清晰。
隔着描金折枝花纹的帷幄,他只能看到她躺在那里的轮廓,很安静地躺着,无声无息。
没有死,活着,可以救,不会有什么残毒,也不会再为她身体雪上加霜了。
这让他的心绪越发冷静,冷静到有雪就下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