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昏暗,院中有蛙鸣虫鸣一声声传来,闷闷的。
宋远洲心里有了预感。
“爹,是我的亲事吗”
父亲着他,长长叹了口气,点了头。
“你恐怕要和你表妹退亲,与计家定亲了。”
宋远洲已经预料到了。
他抿起了嘴。
父亲拉了他的手。
“远洲,你母亲的遗愿,就想让娶娶了你表妹,一生顺遂安康,可如今,不成了,你必须要和舅舅家退亲,与计家定亲。我已经替你应下了。”
父亲说着,重重咳嗽了两声,面上浮现一抹痛色。
“你母亲的遗愿完不成,是我之过,我从今日起去你母亲衣冠冢前忏悔,请她原谅。你亦只能好生注意自己身体。但和计家的亲事,不能耽搁,要尽快办了。”
父亲说到后面,气喘了起来,不停地咳嗽。
宋远洲听得心惊。
这事无可转圜了吗
计家这是在逼婚吗
他攥紧了手,“爹,为何非让我娶计英不可”
父亲咳得厉害,房中药气盘旋,天边鱼肚泛白,有一抹光亮照进房中。
宋远洲到父亲无能为力的痛苦神情,和室内浓重的药气一样苦涩。
“宋家虽在江南造园当得第二,却比当得第一的计家差得远,计家根基深重,不是寻常能撼动的。计家得上我们家,是宋家之幸。”
父亲咳喘得更厉害了,宋远洲听得耳中发疼。
“你的婚事是爹的无能,眼下宋家只能与计家结亲日后,等你有了出息,千万不要忘了今日计家的”
话没说完,父亲猛烈咳嗽起来,一声声好像要将心肺咳出。
宋远洲大吃一惊,刚要上前给父亲顺气,父亲突然倒抽一口气,昏厥了过去。
宋远洲攥着父亲的手腕发抖。
他在父亲没说完的话里,补全了剩下的意思,他心下拧着,疼得厉害。
欺压
他不会忘了今日计家的欺压
绝不会忘
那次昏厥之后,父亲便很少有时间能醒来。
每每父亲醒来,便催促他的婚事,催促他尽快与舅家退亲,与计家定亲。
宋远洲去了杭州舅家,舅舅因为退婚的事情极其不快。
宋远洲晓得当年是母亲求舅舅把年仅两岁的表妹许给病弱的他,舅妈因为此事与舅舅不和许多年。
可他没有办法违抗父亲之命。
舅舅听完,冷着脸端茶撵他,“日后,能不要来就不要来了,我不想再见你”
宋远洲脸发烫地行礼离开,走到半路上,遇上了舅母。
舅母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他,偏偏哼笑着恭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