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很有些赖皮的样子。
太子:“……”
他苦笑:“是,本来就该我去查。”
宁王:“如今四大世家颓势已显,黄教乍看之下,被夏侯见雪搅得一团浑水,不过黄教教主原不是寻常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是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他凉凉地道:“便是朝中我们几位皇兄弟,何尝不是虎视眈眈,总之,皇兄,你看你,如今群狼环伺,你是债多了不愁,慢慢来吧。”
太子听着,用很无奈很无奈的眼神看了眼宁王:“你想把我累死吗?”
宁王:“能者多劳。”
太子呼出一口气,他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宁王,道:“九韶,我总觉得,你在看着我跳进一个坑里。”
还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宁王抬起手:“皇兄,你看,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身家性命,全靠你了。”
青葛是这日晚间时候醒来的,醒来后,她先观察过周围,知道自己回到了宁王在皇都的府邸。
她虽中了毒,但隐约记得自己晕倒前的些许情景,大概猜到自己被宁王带到了王府中。
这时候便有侍女前来,也有千影阁精通解毒的高手,他们检查了她的身体后,因为中毒后解毒及时,并无大碍,只需要养上一两日便好。
青葛便也不着痕迹地探问起宫中情景,这件事自然没有传出,不过听说谭贵妃因为一件小事开罪了皇上,皇上便训斥她,并要她在后宫中不许出来,闭门思过。
如今正值年节时,谭贵妃却被禁足,对于她这样备受宠爱地位尊崇的贵妃来说,已经是大失体面。
青葛听着这话,感觉自己的计划差不多成了一多半。
其实从跟随宁王进内廷时,她便已经想过对策,之后更是步步为营,谨慎行事。
她赌万钟必要保自己性命,也赌万钟能见到宁王。
至于宁王后会不会出面,这是她拿捏不准的,所以她也做好了准备,若是宁王听之任之,根本不屑出面来要人,那她便
先使苦肉计,之后自行解毒,万不至于丢了性命。
好在她终究赌对了。
她再不济如今也是五品绯衣天武官,在这个世道,纵然她身为女子,可穿绯衣配了银鱼袋,更曾经踏上金銮殿,那她就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弱女子或者市井贱民。
谭贵妃若要对她动手,折损的便是大晟朝堂的体面。
只是她回忆起自己晕倒前的一些细碎片段,到底有些意外,宁王竟勃然大怒,以至于仿佛要和谭贵妃当场反目。
他往日虽然和谭贵妃不睦,但到底是生身母亲,最起码的礼节总归是要顾着的,不至于如此决绝。
他竟为自己做到这一步,青葛算是赌对了,可她心中并无窃喜。
她回忆起最近这一段发生的种种,心中隐隐有了不安。
总觉得……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她也留意了王府中的动静,那一日凤祥宫之事被封了口,并不曾外出,当日动了刀戈的侍卫和暗卫自然更不敢说什么,是以这件事别说外人,就连温大总管都不知详细。
这日,宁王回来王府,在花厅中接见青葛,花厅中并未曾掌灯,只有门外一盏八角琉璃宫灯,半明半暗地摇晃着。
外面时不时传来爆竹之声,花厅中却异样安静。
男人着墨紫窄袖衫袍,考究的剪裁凸显出他颀长强健的身形。
他负手立在窗外,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衣襟上腾云祥纹的金色绣线反射出细碎的幽光。
在这样一个喧嚣的夜晚,他显得过于沉静了,而青葛在这种沉静之中,品到了一丝隐隐的压抑气息。
她单膝跪地,恭敬地道:“殿下。”
宁王听到这声响,微侧首,视线缓慢地落在她身上。
那视线若有实质,沉甸甸的,让青葛几乎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