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个金国俘虏的后代,肯定是不敢与人争执的,只好低着头,也不应话,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其实,昨夜大声喊李瑕没死,已是她少有的强势的时候,后来还被韩承绪骂了一通,说是“你一个俘虏,怎敢与军爷对呛?不要小命啦?”
此时林子一句话冷了场,韩承绪便连忙赔笑道:“那不敢的,那不敢的,巧儿这种身份,哪敢高攀李郎君……”
“李什么郎君,一个死囚而已。”林子随口应道。
韩巧儿于是更讨厌他了,头埋得更低,眼中隐有泪花。
林子也不是心坏,无非是昨夜斗了嘴,今日想找回场子,见韩巧儿没了锐气,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
“无趣,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一个个的摆什么脸子。”
李瑕于是向韩巧儿笑道:“你别理这人,嘴欠得很。”
他又不是什么变态,哪会对这种小女孩感兴趣,就算只比对方大四岁,也从没想过以后会怎样。
以他的审美,向来只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生,韩巧儿却是瘦瘦小小黑黑的。
李瑕这边态度坦然,气氛倒是稍好了一些。
林子又道:“是我嘴欠,小丫头片子哭什么,心眼忒小了,回头多给你们打些肉吃行了吧?去,跟你祖父先出去吧,我和李瑕聊几句。”
待韩氏祖孙离开了帐篷,林子与李瑕互相说了情况。
“……”
“没有备用钥匙吗?”李瑕看着脚上的镣铐,道:“那麻烦给我找一根铁丝。”
“说正经的。”林子道:“我以为你就算不死,也不会回来,为何不趁机逃走?”
“我想过,结论是我只能回来。不然落草为寇吗?别的不说,脚上的伤口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我马上就会成为一个废人,感染了也有可能。”
林子道:“你若只是这么说,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我说实话而已。”李瑕道,“你还想听我表忠心不成?”
林子不答,盯着他看。
李瑕拿起一个鸡蛋,敲了一下,慢慢剥起来。
“那这么说吧,我这人,只上最大的赛……战场,在这里官府最大,你们又是官府的人,我肯定会听你们的,不会逃、不会从贼。你就放心地给我找一根铁丝来吧。”
“好吧……”
林子走出了帐篷。
他之所以向李瑕问这些,是因为他感受到李瑕这个人有点……怎么说呢……
李瑕交代了他是怎么从鱼鹰手里逃出来的,但林子发现有个问题他没有说——
用那根铁链绕在鱼鹰脖子上勒死他是可以,可铁链的长度在人的脖子上绕了两圈也就刚好,并不能把头从里面拿出来。
李瑕又没有钥匙,也没有把鱼鹰拖回来。
那他是怎么把鱼鹰的尸体从铁链上弄开的?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江边拿石头一下一下砸烂人家的脖子,这是什么心性?
林子想着那画面,摇了摇头,喃喃了一句。
“真他娘的,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