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凉应过,咧嘴笑了笑,道:“郎君又做成了,连我也听说圣人停封西岳了。”
薛白点点头,拍了拍老凉的肩,也没说什么。
见过老凉之后,他走出屋舍,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华山,心想只怕再难找一个更好的机会刺杀李隆基了……
“太白兄原打算这次到长安寻我,可是想到刊报院任官?”
“非也。”
李白抬起头,捻须思量,任风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袍,道:“我若出仕,志在寰区大定,海县清一,安社稷,济黎元。”
眼下之意,他竟是看不上刊报院的小小官职。
若说他狂傲,他还真当过翰林。
薛白苦笑,道:“我可不能举荐太白兄为宰相。”
“是啊。”
李白也在想,自己明知薛白只是一个小官,为何还要来长安呢?
须臾,他朗笑起来。
“罢了,此番西来,不出仕又如何?既与薛郎饮酒对诗、游览华山,更讥讽了庸俗官吏,足谓畅意,不虚此行矣。”
说罢,他已想通了,挥手便要与薛白告别,打算去汝州拜访好友元丹丘。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他就是想念元丹丘了。
若是面对旁人,薛白会留,想办法让对方的才华有用武之地,唯独对李白,他觉得没有人能拘得住李白。
于是薛白只是抬手抱拳,道:“后会有期。”
李白挥了挥手,转身往宗多君所在的车驾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随口吟着诗。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一诗念罢,人已远去。
数日后,李白携妻到了汝州,见了他的挚友元丹丘。
元丹丘是一位道人,也是真隐士。
在大唐有很多人为谋晋身,也会到名川大山中归隐,待有了名望再出仕为官。元丹丘却对这些俗事不感兴趣,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但这次相见,李白却发现元丹丘有了一些不同。
偶然谈及南诏、谈及封禅华山之事,元丹丘也能随口评点上几句。
“丹丘子也知天下大事?”李白斟着酒问道:“不甘隐居了?”
“贫道虽不出门,却知天下事,无它,看报而已。”
元丹丘说着,手抚着宽袖向书搁子方向引了引。
李白目光看去,见那搁子上摆着许多纸卷,却是近年来时兴的报纸,他不由笑道:“你这山居老道不知报纸该是平铺的。”
“习惯了。”元丹丘道,“先说你是如何来的。”
“此番倒是结识了一位妙人,但不知从何处夸起啊。”
正此时,一个小道童匆匆跑来,道:“师父,昨日的《东都文报》已拿来了。”
“不急,待为师先与太白饮上一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