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往大明宫去的路上,薛白想了很多,“东平郡王”四个字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紧迫感。
这几年,他已经可以说是很顺了,年纪轻轻官位不小,暗地里的势力也隐隐有了雏形。只是相比于安禄山,差距确实还是太大了。
薛白其实不像自己说的那样介意官阶,他知道这次杨玉环的生辰,只要献的贺礼不错,大可开口向李隆基讨一个官。
讨个什么官呢?
以前总希望能官居宰执或一方节度使,这是最能掌权并迅速壮大实力的官职,可若是这般一来太慢了,那就该尽快补足短板才是。
短板也很明显,兵权。
大唐文武官职之间并不是泾渭分明,去陇右或南诏皆有立功的机会。
但他以如今的资历,去了军中也掌不了多少兵权,反而徒增凶险。另外,跳出了最便捷的晋升途径,一遇挫折,有可能就再也迁不上去……
正一路想着这些,经过永兴坊时,薛白恰好又遇到了李倓。
“薛郎。”
“建宁王。”
薛白目光看去,只见李倓策马从西面的坊门处出来,身穿一身戎袍,背着弓箭,该是准备出城打猎,看起来英姿勃勃。
想来,若阻止不了安禄山造反,天下一乱,李倓这样的皇
孙该是有机会领兵掌权的。
薛白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他于是在这一瞬间有想过,倘若先冒充成皇孙,到时也许能得到类似的机会。比如这次献贺礼,趁着李隆基一高兴,不小心暴露了身世,在高力士的求情下保得性命。毕竟,吴怀实的刁状没害死他,也许可以再找个人告状,比如冯神威。
这就是另一条路了,一条捷径,有着巨大的风险,也有着巨大的收益……被安禄山的封爵吓得打乱了节奏,才有可能冒冒失失地这么做。
薛白摇了摇头,心道若真如此,那就表示自己已慌了。
此时,李倓策马上前,道:“我等正准备出城狩猎,猎一张好皮草,为贵妃贺寿,薛郎可要一道去。”
“我疏于骑射,就不在建宁王面前献丑了。”薛白客气地拒绝了。
李倓这点倒与他兄长李俶不一样,见薛白拒绝了,也不强求,跨坐在马上抱拳道了别,与同伴离去。
薛白回过头,还能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
“可惜还是被拘着,若能离长安更远些就好了。”
“家令是担心建宁王的安危。”
李倓望着长安城外的天空,道:“男儿该多历练……”
薛白看了一会李倓那朝气蓬勃的背影,收回了目光,继续驰向大明宫。
那宏伟的宫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拿出游艺使的敕令,在宫人点头哈腰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甬道,只见太液池旁还在清点宝物。
“游艺使来了,听听配乐吧。”
很快,靡靡之音响起。
薛白听着配乐,想着自己在御史任上的挫折,在游艺使任上的权柄,也想到了东平郡王的敕封,想到了建宁郡王的朝气。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怎么做才守得住这大唐盛世?
这一天很快又过去,离杨玉环的生辰已经只剩最后一天了。
好在,当薛白离开大明宫时,忽然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另一头响起。
他回头望去,看到了英武又疲惫的骑士正向宫城奔来。
而宫城上方亦响起了欢呼声。
“终于赶上了!”
“荔枝到了,是荔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