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溶洞还没来得及出去的近三千步卒,尚未清理好洞口路障,李嗣等人便从山坳间折返而来。
李嗣作为文官,眼见被前后夹击,已经有点慌了,但身为北梁高官,基本的大局观尚在。
虽然兵道被夜惊堂堵住,已经注定了奇袭失败,但沙陀部还留有一万多有生力量,尚可以按照原地计划,从不归原出击扰乱西疆。
为此在撤出前线后,李嗣否决了华俊臣侧面突围返回西海都护府的建议,而是回到了溶洞,喝令残部撤退,尽可能多的保住这只精兵。
华俊臣作为贴身高手,想要不被事后治罪,就得把李嗣好端端送回西海都护府,本来想坚持护送李嗣离开;但许天应打算一网打尽,做掉黄莲升这匪首,听从了李嗣的命令,为此三人还是跑回来了。
溶洞里的步卒,已经听到了外面惊天动地的动静,甚至听到了夜惊堂劝降的话语声,哪里敢耽搁,转头就沿着溶洞往来路狂奔。
几千人排成一线,争先恐后往西边疾驰,一口气硬跑出十里地,确定溶洞后方没有响动后,才敢放慢速度缓上一口气。
李嗣被华俊臣架着,走在沙陀部军卒的中间,沿途不时往后眺望,怒声道:
“这个夜惊堂,当真是煞星……他不是在朵兰谷吗?怎么又跑到巫马部来了?”
许天应张开胳膊,以免李嗣被冲撞,皱眉道:
“这次奇袭之计万无一失,能被夜惊堂提前埋伏,只能说出了奸细。”
“奸细?”
李嗣闻言当即严肃起来:“我等到不归原,才得知这次奇袭,跟着黄莲升过来没遇见任何人,奸细必然出在沙陀部。这个黄莲升,消息的捂不严实还学人玩奇袭,还有他人呢?说好的牵制夜惊堂,兵马都没了他还没露头,准备拿什么牵制?”
华俊臣满眼痛心:“我就说吃那颗丹药会延误战机,你们偏不信。他说三天能出关,咱们两天就急行军赶到了这里,若是听天应的话,等到明日四更天再出击,何至于此?”
李嗣此时回想起这些,气的一拍大腿:
“这群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非贪那一口热乎饭,我还以为那姓褚的多会打仗……”
“啊……”
“什么东西?!”
李嗣话没说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步卒的惊呼声,还以为退路也被堵住了,但马上就发现:
唰——
高不过两丈的洞穴内,猝然出现一股强劲横风,刮的李嗣脸颊生疼,感觉便如同一条蛮横强龙,忽然贴着头皮无声冲过,把周边步卒带的东倒西歪,连华俊臣和许天应都被惊了一哆嗦,连忙摆出御敌之姿。
动静一闪而过,等所有人抬起头来,溶洞上方已经空空如也,再无任何踪迹。
李嗣脸色发白抬眼环视,询问道:
“什么东西过去了?”
华俊臣已经算是入门武魁,但能看清的也只是一道残影从上方闪过,脸色微变:
“应该是黄首领赶过来了……”
李嗣见此心头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溶洞又出现动静,一道人影从后方折返而来,直接落在了面前,冷声质问:
“怎么回事?”
李嗣瞧见一袭文袍的黄莲升,也没时间发牢骚,当即开口陈述:
“本官随着褚将军急行军跑到这边,刚出兵道还没完全集结,就发现夜惊堂在外面一夫当关,山上还埋有伏兵,军卒死伤数百,剩下人直接降了。这定然是你手下行军不严密,走漏了风声……””
三人面前,黄莲升本来温文儒雅的神情,此时已经化为了杀气逼人的冷冽。
黄莲升年轻时,便以番邦使臣的身份去云安求过学,拜访过云安不少将军,甚至见过镇国公王寅,对兵法研究颇深,又在大漠里征讨诸部打过实战。
这次奇袭,黄莲升已经推演过无数次,唯一落败的可能,就是奇袭偷家的机会提前败露,被西海诸部堵在了兵道之中。
为此黄莲升极为小心,所有事情亲力亲为,在见到李嗣之前,甚至没把事情告知亲信净空和尚。
待和李嗣等人汇合后,他也是不做停留,直接来了溶洞,只因为对付武圣没有必胜把握,才不得不在开战之前暂时隐匿,先把丹药吃了增强实力。
但他没想到就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费尽心思暗中送过来的八千精兵,竟然已经完全败退,只剩下不到三千!
黄莲升听完李嗣的话语,并未立即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一名跑过来的副将:
“他们三人,这两日可离开过溶洞?”
副将满头大汗来到跟前,回应道:
“禀首领,李大人他们这两天都和褚将军寸步不离待在一起,直到刚才被埋伏,才逃回了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