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老,人自然就老了,哪像你,卸了职务便万事不操心。这位小友是?”
“谢剑兰,刚收的徒弟,你应该听说过,带着去见见奉老神仙。”
秦横谷从城墙上跃下,打量了眼后面的年轻人:
“当年和花翎齐名,我自然听说过。就这苗子,你教的了?”
曹公公抬眼打量大魏从未攻下过的镇南关,回应道:
“师父能教的又不只是武艺。话说平天教主应该不是你教出来的吧?那身功夫,咱家看着比你俊太多了。”
秦横谷摇头一叹:“我不过是个中游宗师,哪里教的出来教主这种人杰,只是幼年帮忙入门,剩下的都是自学成才。要说成器徒弟,我倒是也有个,只可惜出了岔子。”
“哦?”
曹公公转过眼帘:“是何缘由?”
秦横谷是平天教的首脑,而曹公公则是大魏的门神,虽然幼年是好友,但也实打实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
曹公公是为了让魏太祖善待大燕皇族,才给大魏效忠至今,秦横谷对曹公公倒也没怨言,只能说各有各的难处,此时再见曹公公,他自然想问问双方对峙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听见曹公公发问,秦横谷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
“昌平七年初夏,我大徒弟夫妇结伴在天南行走,暗中为平天教招揽义士,但在白河一带被人所杀,对方是谁不清楚,只知道会‘七宗擒鹤手’,且用了离魂针。”
曹公公听见这话,自然明白意思——离魂针是朝廷专供给差人用来对付宗师的独门暗器,没有流传到江湖;而‘七宗擒鹤手’则是吕太清、他在内的七个高手,总结下来的擒拿法门,只有衙门总捕、暗卫统领乃至高级武官可以学,同样禁止外传。
同时具备这两点特征,凶手肯定是朝廷的人,曹公公稍微回想了下:
“昌平七年初夏,也就是十五年前……当时咱家确实掌管暗卫,不过秦?”
秦横谷轻叹道:“我大徒弟是大燕皇族后裔,若被杀的消息传开,会涨朝廷士气、灭自家威风,只能隐瞒。朝廷那边,莫不是当成了无名小卒,没有上报?”
曹公公摇了摇头:“七宗擒鹤手暂且不提,高手能模仿痕迹,但离魂针不一样,为防流入江湖人之手,反过来对付朝廷人手,王神医打造了多少、用在什么地方、事后上交多少,都有详细记载,哪怕是夜惊堂办事,也会按规章来,没有私拿的说法。”
秦横谷皱了皱眉:“我亲自验尸,确实是离魂针,不可能看差。你是大内总管,据传从没出过纰漏,难不成还不清楚来源?”
曹公公办事相当严谨,当差一辈子没犯过一次错,但对于秦横谷的说法,确实有点疑惑,斟酌良久后,才回应道:
“从离魂针出现到十年前,只要是我掌管,就没有遗失过,即便人手被杀,事后也都追了回来,包括用过的废针。要说没使用过便损毁,又不见残骸的,倒是有,不过……”
秦横谷听到这里,就知道找到了线索,询问道:
“不过什么?”
曹公公双手负后轻轻摩挲手指,仔细斟酌后才道:
“先帝时期,时任禁军统领的赵红奴,为边军忠烈之后,又天赋过人,颇受先帝看重,但性格较为骄躁,不怎么稳重,一直没赐予玉骨图修习。
“等到了昌平五年,赵红奴心生不满,趁着先帝出巡、咱家陪同之际,利用职权私自潜入长乐宫,在承安殿内翻找。恰好两位公主去鸣龙潭练功,意外撞见。
“赵红奴怕消息走漏引来杀身之祸,遂起杀心灭口,结果长公主机敏过人,抱着二公主逃掉了。赵红奴已经被认出,自知难逃凌迟,在家中畏罪自尽,用猛火油烧了宅院。
“猛火油火势太大,骨头都烧成了灰,难以辨认尸首,不过尸体中发现了融化的金、铜,据仵作判断,是携带的离魂针和腰牌……”
秦横谷认真听完后,眉头紧锁:
“朝廷办事能这么糙?这么明显的假死脱身都看不出来?”
曹公公摇头道:“此案没有造成太大损害,事后三年也没找到其他可疑线索,才以畏罪自尽销案。朝廷案子那么多,能为一个死人求证三年,已经算严苛了,若赵红奴真没死,只能说他身居要职,熟知衙门办事流程,藏得天衣无缝。
“平天教人被杀了,若是把事情爆出来,朝廷当时就能猜到是谁,找起来也不难。如今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再想找谈何容易。”
秦横谷已经追查了很长时间,但除开离魂针没有其他线索,根本找不到,眼见这事儿确实和朝廷有关,便开口道:
“这可是潜入皇宫、行刺过当今圣上的大案,哪有过了时限就不追究的道理?”
“此事自然得查,咱家给衙门送个消息,路上也注意下,若是找到了凶手,通知你一声,让你报仇雪恨。”
秦横谷见此自然不多说了,开始带着阔别甲子的曹公公,游览起了南霄山的风景……
——
皇城大内,承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