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小胖听清了,隐约意识到争执源于自己,扯了扯他的胳膊,暗示他别说了。
乔怀清也想说过算过,可那群人见他俩势单力薄,居然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推推搡搡:“小弟弟你很狂啊。”
“你能游你去游啊。”
“给我们表演个跳水呗。”
四五个男生抓住他的四肢,一下子将他抬了起来,乔怀清无力反抗,惊慌失措地朝小胖大喊:“救命!”
话音刚落,就被甩进了泳池——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他在水中拼命挣扎,男生们的嘲笑变得遥远而模糊。
泳池其实不深,小胖那种身高能露出头,但他不行,太矮了,而且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完全慌了神,本就不熟练的游泳技巧没发挥出来,像只旱鸭子似地瞎扑腾。
“救命——救……”
每次张嘴都咕噜噜地喝进去一大口水,乔怀清的身体越来越重,不断下沉,透过水色看见了岸上扭曲的人影。
那群男生面朝着小胖,讥讽道:“你去救他啊,给我们看看你怎么浮起来。”
小胖惶恐倒退,最后竟然一转身,跑了。
乔怀清气得想骂他,却没法张嘴。
紧接着回忆起来,小胖说过自己不会游泳,心里肯定害怕,不敢救也是人之常情,就没那么气了。
好在学校有安全意识,配备了救生员,只不过玩忽职守了些,没守在泳池边,待在休息室吹电风扇呢,听见呼救声,立即冲出来捞起了他。
后来就是叫家长、乔玉珍来问责、最后带他离开了培训学校。
乔怀清在家休息了两天,想起还没与小胖道别,回去过几次。
然而那时他已经不是培训班的学生,保安不让进,他在门口守到放学,也没见着人。
盛夏的日头实在毒,他守了两三天就吃不消了,回家该吃吃该喝喝,小孩子玩心重、忘性大,过了一个月开学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忘了。
更别说十几年之后。
“我那时不是故意逃跑的,我想去喊人来救你。”
谭郁时缓步走向他,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
“但我找到人的时候,你已经被救走了……”
原来是指这件事。乔怀清心想。
总算让我也套出你的小心思了。
“我很自责,很怕你讨厌我,不敢去、也没脸去见你,好几天没出门,听说你退课了,我也没再去过那所培训学校。父母以为我病情加重,就提前送我去国外治病了,我那时没有拒绝的能力。”
谭郁时声音发紧,眼睛盯住他,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出门的方向,似乎怕他一气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我再回国的时候,那所学校里已经没人记得你叫什么了……这件事像根刺一样在我心里扎了许多年,我懊悔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