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在尚府待了十几年,该学了礼仪规矩一样都没落下,怎么偏偏是这幅模样啊。
山鸡就是山鸡,跟凤凰一比就跌到泥坑里了。
穆管家朝寂珠行礼,脸上又挂回了招牌微笑“三小姐安好。”
“管家多礼了,起来吧。”寂珠肤色白皙,穿着绿罗裙,如春风般温柔。
绿真一下子站起,脸上挂着歉意与讨好“寂珠啊,虽然我不是你亲娘,可这十几年来,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说你想读,我拼命做工供你去斋,你被人欺负了,我也是第一个给你出头的。你你的脸,白白净净的,你再你的手,我连碗都不舍得给你洗,因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一直在弥补想让你过得更加好。”
“你就着你叫我十几年娘的份上,放过琚琚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穆管家最恨这种无知农妇“如果不是你让你家丫头鱼目混珠,趁机带走我们小姐,你想供她读还没这个资格。”
“管家你别说了,娘是我的母亲,她养我一日,我喊她一句娘,现在我长大成人,也该是报答她的时候,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寂珠脸上满是不赞同,配上母亲于心不忍的眼神,让管家认为他们家的三小姐哪怕活着泥泞,也是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不像某些山鸡。
有好的嬷嬷教养,有出色的夫子教育,却还是一坨烂泥。
连首像样的诗词都做不出来。
丢尽他们尚府的颜面。
穆管家讥讽的眼神落到琼琚身上,琼琚投给他“脑疾不可治”的眼神“是不是觉得你家小姐特别好,我就是泥潭的烂泥坨。”
穆管家怕他们三小姐不高兴,没说话,脸色却摆明了你知道就好。
琼琚冷笑“好姑娘会让养母在浣洗房洗全尚府仆妇的衣衫。你说她不满养母把她调包,故意报复就算了,刚还摆出一脸大孝子摆明是让你呢。”
“惺惺作态。”琼琚站起拍了拍怎么也拍不干净的裙摆,干脆也不拍了“你见过那位琴师了么别不是又把到嘴的肥肉送到我碗里。”
寂珠见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笑,那个聋子琴师她当然见过,模样平凡,没有战神拓跋元一半的好,配琼琚如今的农家女身份再合适不过。
她眸光露出几个哀怜“我知道琚琚怪我抢了你的东西,生我的气了,并非有意要胡说的。”
穆管家捧着她“三小姐说的是哪儿的话呀,这原本就是你的位置。”
尚府的下人都不想知道寂珠是温柔美人还是蛇蝎女人,反正她是穆尚的真千金,很得尚大人喜欢,他们巴结着讨好着就对了。
服侍寂珠的丫鬟们也说“小姐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让人欺负了,瞧瞧那些乡下粗鄙妇人的嘴脸,再瞧瞧从她肚皮里出来的女儿。”
“啧啧啧,果然是一家人。”
嫌弃鄙夷厌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绿真面露难堪,后悔得又想哭了。她拽住亲女儿的袖子,就怕女儿也不要她了。
琼琚轻嗤“为那种养女哭不值得。”说着,又拖娘坐在门槛,还捶了捶大腿。要是她还是那个穿华服的大小姐,这些粗鄙的动作做不得,可现在穿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又几日没洗澡没洗头发,汗水和泥水没糊上她的脸,算她走运。
“找老女人来吧。”
堂堂尚大人岂能让人羞辱。
穆管家正要开骂,寂珠给他使了个眼色,穆管家退下找人去了。
寂珠向来走温婉淑女的风格,当然不会让养母坐在院子门槛不管不顾,差丫鬟把人请进院子,再奉上顶尖的茶。
碧绿色的陶瓷茶杯一就是价值不菲,绿真不敢接丫鬟递过来的茶盏,引来丫鬟的嘲讽笑声。琼琚也没心情喝茶,一到寂珠那张美人皮就很不高兴。
寂珠只当她羡慕她穿的衣裙,大方说“瞧瞧我这记性,琚琚是我的姐姐,我应该让你去换身衣裙的。”随后招来熏草带她去更衣。
琼琚穿得狼狈,这让她的美貌被寂珠压过了,她很不高兴。既然寂珠肯大方一回,她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换好衣裙好重新出现在大厅后,穆尚也来了。她年过四十,穿着男式华服,眉眼间是一股锋利,见到琼琚的刹那,哪怕她再不喜欢这个养女,也被她惊艳到了。
蓝色曼陀罗的裙摆勾起一朵朵波浪,莲步轻移,波浪舞动,如翩翩起舞。她扫了眼绿真,虽然她出身农家,年轻的时候却是个美人胚子,不然她绝对不会让她给自己的女儿喂奶。如今年纪大了,脸色蜡黄,虽然不再美丽,可五官依然出挑。
难怪能生出一个这么美的女儿。
寂珠才情好,所以很得尚大人喜欢。每次她一出现,尚大人的目光只会跟随着她,可偏偏她这次竟然先的是琼琚。寂珠咬住下唇,小女儿般把母亲带到主位坐好。穆尚性格彪悍,所以她很喜欢温柔漂亮的女孩子。
到自己的闺女,穆尚面容的僵硬被春风吹开“都怪母亲的不是,让她们打扰到你休息了。”
“母亲不要多想,寂珠很喜欢她们。”
反正没人会叫琼琚坐下,琼琚也不客气,坐下后因换了个漂亮的裙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连寂珠也顺眼了几分“你是挺喜欢我娘的,喜欢到让我娘给你们全尚府的人洗衣服,手都洗破皮了。”
绿真怕穆尚怪罪,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发工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