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阳子将琉璃瓶拿起,细细看了两眼,竟有惊异之色,估摸了好一阵,眼底升起一股灼热,这才答道:
“道友这是何处得来!”
李曦明哪晓得长奚从哪折腾,只托词推诿了,定阳子赞道:
“此物乃是【蜮心甲】,细小如粉末,的确是鳞片不错…可此物神妙特殊,绝不应该用来锻造灵器。”
“哦?”
李曦明暗暗疑惑,见他赞道:
“此物数量不多,可品质与根脚极高,恐怕当世也少见,听说是用来服用的,应当好好保存,等到用得着这等灵物之时,那一定是有大用处。”
长奚真人留下的东西,李曦明其实从来没有过什么厚望,听他作出如此高的评价,暗暗心惊:
‘果真如此?难怪长奚到死都没有用去…这老头其实也不简单…这么多年下来好东西真不少,更别说那枚魔胎了…’
‘至于这东西,也可以问一问初庭前辈。’
他谢了一句,经过这么几件事,对定阳子的信任也是提升不少,把陈胤的那枚【无咎灵木】取出来,交到定阳子手中,心中暗暗计较,只道:
“陈前辈找我换取了,这东西听说是用来制作剑柄的,我也用不着,寄在这里,如若屠龙前辈有用处,让他取去,倘若无用,还请你向他人换。”
屠龙蹇几次不见自家,李曦明已经暗暗明白对方有些忌讳,兴许是因为李周巍,兴许是对方身上也有些不合适相见的缘由。
可以他给灵资的态度来看,其实心中还是向着自家的,李曦明不去给他添麻烦,只请定阳子来问,也算是一石二鸟。
与定阳子定好了,他驾起光来,便一路往东海去。
……
玄妙观。
古朴的楼阁幽幽地立在山林之中,淡金色的灯火点缀其中,显得极为雅致。
多年来江北反复征战,地貌大改,莫说是楼阁,就算是山林也没有剩下多少,玄妙观却屡屡幸免于难,素免当时亲手建的阁楼,至今犹在。
白纱长冠,玄纹黑云的青年正坐在台阶上,手中持着三两片骨牌,相碰着出清脆的响声,身后的门扉紧闭,他笑道:
“慕容道友来了!”
便见太虚洞响,从中走出来一肥硕的男子,面色着实有些不大好看,双手负在身后,点头道:
“戚大人真是好自在!”
见着慕容颜安然无恙,戚览堰心中闪过一丝失望,笑道:
“自然是不如慕容道友的,于江北斗法,尚有众修从旁相护,哪里像我冷冷清清,守在玄妙观!”
慕容颜听了他的讽刺,不怒反笑,答道:
“还是有伤势的,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来寻戚大人。”
慕容颜心中明白,这一次的斗法信蠹就是牺牲品,而慕容颜本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戚览堰所言的众修也并非虚言,即使这些修士并不是来守护他慕容颜的。
他慕容颜自然也明白许多大人为了宛陵天,甚至也知道身具『浮云身』的信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他只漏算了一点——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即使事情不曾伤到他,他心中仍然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信蠹的事他一无所知,这就足够了!
他从江上退回,一连往族里写了好几封信,可来时信誓旦旦,声称为他作保的几个大人通通没了声音,只安抚他往宛陵天中夺取宝物。
‘那几个高坐在释土里的混账…不可能不知道信蠹的事…这一切必然是他们故意为之…故意将我瞒住!’
慕容颜几乎可以肯定,在他离开燕国不久,悄无声息之间,燕国的决策生了剧烈的变动,而这个变动将他排除在外,甚至会将他置于死地。
他那双看上去愚笨的眼睛闪过一丝深深的阴霾,种种猜忌沉在心里:
‘如履薄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