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汪翰臣喃喃道:“四哥他……”
“都闭嘴!在我说完之前,不许开口。”
汪忠臣说着,拿起三枚兵棋,想了想,又抓了一把。
他动作很慢,显得有些僵硬。
他时年不过四十一岁,往日性情随和,举止雍容,今日却似忽然间苍老了许多,脸色难看至极。
“李瑕已取了祁山堡,其兵力不知几何,但逃回来的士卒断言,先锋至少有三千人。”
三枚兵棋被缓缓摆到地图上。
汪忠臣继续道:“后续,他必有兵力跟进,依先前刘家送来之情报,至少有一万精锐。但,他若曾与四弟有过一战,必有折损,兵力……不知。”
又有几枚兵力被摆上。
汪忠臣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摆满了十枚。
“李瑕沿木门道而上,将先至秦州,秦州有驻守兵力两千人,我已派三弟增援,此战,盼能击败李瑕。而我们,须做好秦州失守之准备……”
也不知说了多久。
天色暗下来,有人端上了火烛。
汪忠臣停下叙述,也摆好了兵棋。
红色的有十枚,黑色的也不多。
临洮一场决战,汪家六万大军所余能战者,不过三万八千余,留下四千人在临洮看管俘虏,准备等陛下遣一宗室前来安抚招降。
回巩昌休整的不过四千人,已调走一千。
当然,各州县还有驻军,但决战浑都海时尚且不能调动,如今亦不能调动。
“李瑕兵力不足,定不能攻打各州县。他欲取陇西,唯有奇袭巩昌,幸而我们及早得到了消息,秦州城池牢固,木门道易守难攻,他须等待后续兵力,我欲向刘……”
“不仅有木门道。”
汪翰臣忽然打断一句,走到地图前。
汪忠臣转头看向地图,眯了眯眼。
汪翰臣抬手一指,道:“还有洛门道。”
“洛门道?”
“不错,溯燕子河沿河谷而上,至崖城,过木树关,翻过界牌山,越江河分水岭,可抵洛门。如此,便绕过了秦州。”
汪忠臣闭目长叹,喃喃道:“李瑕要攻巩昌,必须抢时间。他们有马匹,一人两骑,走木门道最快,不可能慢慢开凿道路,否则一旦被我们探知,即可围困死他。”
堂上众人听到“一人两骑”,皆悲。
汪良臣之长子汪惟勤终于哭出声来。
汪忠臣如没听到一般,又道:“且洛门道百年来未曾行军,可走?”
“几不可走。”
“那便是了,连我也差点忘了洛门道,一个远来的敌……”
话音未落,远远传来了哨声。
堂中众人猛地回过头。
隐隐的,似乎听到了城内有什么声响。
汪翰臣大步而出,穿过偌大的总帅府,立在门外石阶上。
他终于听到了有人在喊。
“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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