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呢。”
胡须总归还能再长,大丈夫何必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其余难事,也不过如此了。
以平生之才气,总能有办法保住五郎。
张弘范思及至此,顿觉心念一阔。
这一刻的他已比之前的美髯公又多了气概。
再想到从小就疼妹妹,今次她将要出嫁,自己千里而来,不送上祝福却留书恩断义绝,未免显得气度窄了,被李瑕比下去。
但既做了,也无甚好后悔的,人各有志,各尽全力罢了。
张弘范哈哈一笑,随口又拟了一句自嘲。
“世事莫论量,今古都输梦一场。笑煞利名途上客,乾忙!”
大笑出舱,他负手立于船头,看着船压着江上浪花,仿佛只是来旅行了一遭。
眼前天高云阔,正觉斗志昂扬,忽见汉江边上有数十骑自东面奔来。
张弘范眯了眯眼,看了一会,忽然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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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日。
入了夜,平陵郡王府与张文静暂居的院落内外还是一片繁忙。
婢子们忙前忙后,小院里不时传来雁儿安排诸事的喊话声。
闺阁中带着胭脂香气,红烛通明。
张文静正在试穿她的婚服,打扮妥当,铜镜中照映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美得连我这女冠也动心呢。”元严笑语道,“好了,别看了,试试这凤鞋。”
“明日就出嫁了啊。”
“你也莫再介怀了。”元严见张文静有些走神的样子,不由宽慰道:“逐出家门也好,至少张家不会有事。”
张文静先是眉眼一低,才抬起头来,道:“本就不会有事,我料定了忽必烈不可能敢在这时候动家里,这才跑出来的。”
“那你为何还有心事?”
“哪有心事?”张文静笑了笑,低语道:“害羞嘛。”
元严叹惜了一声,正要开口,忽听院里雁儿喊了声“郡王”,她愣了愣,忙堵到闺门边。
“郡王此时不宜见新人……”
“元录事见笑了,我与文静说几句话……”
张文静回过头,竟见李瑕堂而皇之走进来,不由羞恼道:“出去,你快出去,哪有这时候见面的。”
李瑕笑笑,道:“有正经事与你说。”
“那也不成,明日可是我嫁人的大日子,今夜不许过来。”
张文静拾起桌上的帕子抛过去赶他。
她那凤鞋还未穿,坐在那也走不开,须臾已被李瑕抱起,坐在榻边。
“快放开,真打你了。”
“说说话吧,要成亲了,不想你带着心事。”
“哪有心事。”张文静笑道,“明晚再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