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能老老实实被包围吗?”
看着玉昔帖木儿不停地调动兵马去围堵李瑕,忙哥剌难免有些不耐烦,冷笑了一声。
原本五万大军已展开了延绵数里的包围圈,但当远处那杆龙旗开始向东移,元军不得不加快收紧包围圈,耗费士卒以及马匹大量的体力。
“李瑕自是不可能束手就擒。”李德辉用汉语道,“殿下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王相不必担心……”
忙哥剌用汉语说到一半,玉昔帖木儿在指挥的间隙已用蒙语道:“就好像我们以前打猎,人马包围上去,猎物就想往空处跑,李瑕是一头灵活的鹿。不,他是一头会用角顶人的野牛。”
“哈哈。”
忙哥剌朗笑着,用蒙语答道:“今天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在草原上的场景啊。”
“大王知道我想到什么吗?”玉昔帖木儿指着漫天的风雪,道:“积雪真厚啊,我想起了我父说过的一个故事。”
“什么?”
“伟大的成吉思汗曾经被怯烈围困,受伤了并失去了爱马。我祖父抱着成吉思汗,与木华黎一起逃到荒野。”
“就像是眼前这样的荒野。”
“是啊,他们失去了牙帐,只好让大汗躺卧在雪地里,祖父与木华黎一起张开毛毡遮挡他,一直站到次日也没有移开一步。夜里雪一直下,积了数尺,没过了他们半个身子。”
忙哥剌虽然听过这个故事,但还是不免感慨道:“真是英雄!”
“我的祖父能为成吉思汗做到的,我也会为你做到。”玉昔帖木儿道。
“好安答!”
两个年轻人揽着肩互相拍了拍,显得义薄云天。
风雪簌簌,落在他们头顶上的大盖之上,积厚了之后自然有士卒上拿长竿扫掉,以免积雪太厚了砸下来。
忙哥剌意气风发,又拉过李德辉,道:“希望我们三人,能够像成吉思汗、博尔术、木华黎一样,成为最了不起的英雄。”
李德辉有礼地笑了笑,道:“是,殿下。”
玉昔帖木儿则是看都不看李德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再抬起望筒看向战场,他便皱了眉。
果然,李瑕只带数百骑,并不是要抛下全军逃走,而是要以己为饵,助全军突围。
当那数百骑高举着龙旗向东狂奔,把元军的阵线拉得足够开之后,留下的数千唐军主力突然转向,开始渐渐提速,向元军阵线中最稀薄的方向杀了过去。
元军远道而来,本打算缓慢包围,但为了迅速合围李瑕而追了一大段,马匹的体力耗尽,难免显得有些笨拙。而唐军以逸待劳之后全速冲锋,元军士卒不敢与之对撞,下意识便纷纷拉着缰绳让开。
玉昔帖木儿却并不着急,他知道自己率军从几十里外追过来,唐军当然能够逃掉,但带不了辎重。
在这种大风雪下的荒野,不带辎重行军,唐军根本不可能撑得过他的追杀。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当成吉思汗、博尔术那样的大英雄。这便是他方才说故事的原因,他早便想过李瑕若逃出包围会怎么样了。
像是被包围的野牛群,蛮横地冲出了猎人的包围,但猎人还会再追上去,直到它们体力耗尽。
望筒把远处的画面拉到眼前,能够看到唐军骑兵们气势汹汹,一举杀出了包围圈。
玉昔帖木儿又把望筒一移,看向了唐军的营地,只见一顶顶帐篷还留在山下。而李瑕那数百骑已奔得太远,被山挡住,看不见了,只能看到元军如流水一般跟着。
然而,等他再将视线移到唐军主力所在的方向,却惊讶地发现,那杆“杨”字大旗竟已调了个头。
唐军没有退,而是选择了一股元军杀了上去。
玉昔帖木儿不由把身子往前倾,死死盯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