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一步,不论张柔心中作何感想,至少明面上已是感触不已。
他撑着身子坐起,执了一礼,郑重道:「老臣答应陛下往后不争了!老臣不愿作高门大阀,只愿作陛下的坦荡忠臣。」
「那朕就记住张家的承诺了。
」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虽说承诺不能保证所有事,但对李瑕而言,已将该告诫的都告诫了,往后张家若犯了他的底线,无非是言出法随,勿谓言之不预。给张家的多了也好、少了也罢,总之大势已成,浪潮滚滚而过,顺则昌、逆则亡。
张柔则是已经很清楚李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需要去猜这个皇帝的心思,就能很清楚地知道怎么让子孙辈在这个新王朝安身立命下去,这点确实让他心安。
至少他在晚年的这段时间里,身上的担子、心里的压力会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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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才出了帐篷,张文静便迎了过来。两人躲开周围的侍卫,低声交谈。
「怎么样了?」
「放心,没有把你爹气晕。」「这样的事,很棘手吧?」
李瑕想了想,摇头道:「其实只是看起来很麻烦,真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你爹就算生气了,以后就会知道我性格就是这样。」
这句话显然有很大的玩笑成分在,张文静于是笑了起来。
「爹一定很惊讶,你是这样的皇帝吧?」「哪样?」
「嗯总是挑破那些心照不宣,不畏惧、不回避。」张文静支着下巴想了想,道:「遇到什么事都直接面对它,勇敢、坚定。」
「我看你是想说情商低。」「情商?」
两人又聊了一会,李瑕去处理军务,张文静则转进帐篷去看张柔。
只见张柔已坐了起来,正在发着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精神反而好了许多。「爹莫不是还不死心?」
「陛下都直白地告诉我了,岂还能不死心?至少,不是为父这代人能操心的事了。」张柔叹息道,「为父是在想陛下承诺不猜忌张家,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怎就」
「怎就觉得松快了不少?」张文静怪罪道:「只因原本你太紧张了。」
「十余年过去,还是看不透陛下啊。」
「他当然不会让人轻易看透。」张文静重新坐下,语态已像是回到了十余年前无忧无虑的时候,「爹,你还没夸过女儿眼光好。」
「若能再活十年便好了为父没夸过吗?」张柔笑了笑抚须道:「方才便夸过了吧?」
张文静摇头,道:「那不算,重新夸。」
「哈哈,好好好,我家大姐儿慧眼如炬、慧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