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的是机会。”陈宜中澹澹道:“先用刑,等他招了,我自会去见他。”
“他已经招了,说他没有叛投李逆。是身边带来的人中有一个是李逆的使节,叫王荛。”
陈宜中一愣,反应了一会才愕然道:“那个长了张大嘴的唐诗杰……唐使节?王荛?”
“贾余庆说,相公只要仔细想一想,一定会见他,还会以礼相待。”
陈宜中沉思了一会之后,眉头越皱越深,终于道:“带他们到府中……”
“他们说,要来这里见诸位相公。”
“该死。”陈宜中低声骂了一句,道:“带他们来。”
他不悦地一拂袖,重新回到公房中,只见众人已纷纷站起。
“何事?”
“我们被人摆了一道……”
只过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又有两人迈步进了这间公房。
贾余庆一身官袍,气度沉稳,进房后扫了一眼,挤在了章鉴与曾渊子之间坐下,以示自己依旧是宋臣,之后哼了一声,气冲冲道:“我也是被王荛骗了,北人确是无耻。”
王荛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抬手拱了拱,大笑道:“诸公,有礼了,王荛王牧樵久慕江南名士风采。”
曾渊子一拧眉,向陈宜中道:“还不将这逆贼之细作拿下?!”
“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宋礼仪之邦……”
“有话便说吧。”陈宜中不耐烦地打断了王荛的话。
这里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私事密谋,没什么不能说的。
王荛道:“那我便直说了……哦,对了,多嘴再说一句,你们宋廷做事,真的和闹着玩一样。”
“杀了他。”吴坚终于忍不了,道:“杀了他吧,反正与李逆已经开战了。”
“杀了我又何妨?”王荛笑道:“无非是到时贾似道先与陛下议和,率大师回朝,重掌大权。”
】
提到“大权”二字,屋中所有人仿佛都被捏住了痛脚一般,不再作声。
只有王荛异常活跃,“唰”地一下又将折扇打开。
“你看看你们宋国的皇帝,我以往听说赵佶、赵恒、赵构,如今再看这赵禥,哈哈,能享国三百年,诸公不容易,佩服、佩服。”
房中有人扑向王荛,被人抱住。
“放开,士可杀、不可辱。”
“大局为重。”
“君辱臣死。”
“大局为重……”
陈宜中深吸了两口气,宽袖下已经握紧了拳。
终于,王荛轻挥着折扇,开口道:“你们消息太慢了,七月之前,陛下已进入开封城,彻底占据三京,恢复中原。”
房中又是一阵骚动。
王荛嘴角微扬,并不理会,继续道:“明白吗?宋国与蒙元已经完全没有交界了,该说蒙元很快便要被驱除出中原。那往后宋该何去何从?独抗大唐王师?还是求和?”
“哼,李逆狼子野心,如何会与大宋和谈?”
“陛下志在四海,势必一统天下。然而北方初定,未必不会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
“未必?”章鉴道:“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想拖住我们……”
“我已将你们的阴谋告诉贾似道了!”王荛高声道:“想必此刻,贾似道已经在准备杀回临安!”
一句话,满座皆惊。
王荛“啪”地又将折扇合上,道:“你们双方争吧、斗吧,我不管。但我告诉你们,能拿到与大唐盟约的一方,才有可能争得大宋的权柄。不明白?给你们举几个例子……秦桧、史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