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柔翻身下马,大刀、盔甲上都染着血迹。等张弘略过来搀扶,却被他一把拨开。
「为父如何?可老当益壮?」「父亲并无老态。」
「哈哈,方才还斩杀了一个元军百夫长。」张柔道:「告诉五郎,再派快马联络张珏,约定时日共围元营。」
「五哥已经派人去了。」
「好,我们明日便拔营!」
张弘毅已在城楼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威风凛凛的张柔回来。「父亲。」
「又跑来做甚?看你这个样子。」
张弘毅低头一看,见自己穿得虽然朴素,但也干干净净,不知有何不妥。
他反而觉得父亲这一身金甲上满是血污与尘土,该擦一擦了。
「孩儿想带些人手,方便在外照顾。母亲不敢作主,让孩儿来问父亲。」
「哼,老夫还没死,小畜牲便想着分家。」
张弘毅十分惶恐,忙要解释,道:「孩儿」
张柔手一抬,叹道:「不必多说,为父明白,世道变了。为父就是不太习惯。」
他转头看了看幼子,伸手在脑袋上摸了摸。「长这么高了?你最不像为父。」
「母亲说孩儿长得与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为父是说你没出息。」张柔摇了摇头,道:「你看为父,这一把岁数了尚思报效家国。」
「母亲想叫孩儿劝父亲别再上战场」
「闭嘴!你回去告诉她,燕京这一仗我去定了。」
张弘毅道:「父亲,上次也说要攻燕京,这次又要攻」
「你懂什么?战略上有退有进,兵家常事。」张柔骂道:「滚开,想自立门户便去想带谁便带,莫待在这碍眼。」
「孩儿告退。」
张柔看着幼子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没有自己那种虎狼一样的野心。
然而再转念一想,这或许没什么不好。
好比他自己上次立功心切,放言要为李瑕攻下燕京,实则却忘了南面还有伯颜。
当时还是李瑕亲自到拒马河畔与他详谈了一场,他才重新意识到,在战场上太急切就容易犯错。
至于这次,元军是真的别无支援了。
「燕京。」张柔喃喃道。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的攻下燕京之后的情景不再是张家权势滔天扶张文静登上后位,他都到这个年纪了,再想那些确实太远。
这次,他看到的是青史上的文字。
也该给这辈子求一个盖棺定论了…………
白沟,元军大营。
汗帐之中仿佛有一朵乌云,压得每个人都感到透不过气来。
若仔细一找,就发现那乌云并不是在上空,而是在忽必烈的脸上。
身为大汗,他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威严给臣下施加压力,逼压着他们为他鞠躬尽瘁。
「臣以为,张珏并不会西进与张柔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