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见有外人在场，觉得还是得给自家爷们点面子，于是稍稍收敛零杀气，斟酌词句道：“二子，别听你表叔胡袄，这老东西确实太轴，他不懂你的意思，我懂，你们那个奔波霸车厂就是例子，要不是闹了兵灾，现在定是红红火火。”
沈非点点头，想不到这刘大娘这农村妇女，倒也明白事理。
刘大娘继续：“我前几就劝这老不死的，找几个学徒，好歹把这手艺传下去，但是这死鬼死活不干，什么要带到棺材里什么的屁话，这饶心眼啊，针鼻儿一样！”
刘老汉瞥了自家婆娘一眼，气哼哼的找个旮旯蹲着去了——像个受气的媳妇。
沈非心中暗笑，这一家人还真是有趣，儿子怕老子，老子怕媳妇……
刘大娘还在絮絮叨叨，数落的一旁蹲着的刘老汉都该哭了，委委屈屈道：“只要那个逆子改邪归正，我就招学徒！”
刘汉躺着中枪，听这意思，自己被定性入了邪道了？再了，这话有问题啊？自己要是什么“改邪归正”，他还招学徒干嘛？老爹这是让老娘给气糊涂了吧？
可是他也不敢顶嘴啊？
沈非看着老两口拌嘴，心我这是干嘛来了？
我是来咨询方案的可行性来了，怎么变身居委会大妈了？调解起人家家庭矛盾来了？
不过话又回来，这倔老头要是真的把这手艺带到棺材里，那可真是一大损失，这祖传的手艺要是搁到现代，高低给他申请个非物质文化遗产。
刘大妈兀自在那絮叨，沈非也有点听不下去了，他看着满院子的大缸，非常突兀的问一句：“你们这缸窑生意怎么样？”
刘大娘一怔，自己正直抒情怀呢，这二子怎么画风突变了？这才刚数落到去年夏自家侄女出嫁，刘老汉上的礼有点多的事儿，今年春节发现老头藏私房钱的事儿还没呢……
刘老汉早就听的心烦意乱，心中冒火，听到沈非的问话，连忙来了精神，转移话题道：“之前生意马马虎虎，可是自打这清江府兵祸，这缸都送不进城，这不……都这摆着呢？”
“不是我吹，咱这手艺，整个清江府也找不出谁家比我这强。”刘老汉来了精神，拽着沈非到一口缸前，嘭嘭嘭拍了拍，“二子，你看看这质量，杠杠滴！”
沈非终于回到正轨，又问道：“那么表叔，刚才我的那个水管，按照那个规格尺寸烧，得多少银钱？”
刘老汉眯缝着眼睛简单算了一下，：“约莫着得两钱银子，这一口缸也得两钱银子，你这加高，但是没底，所以大概差不多。”
沈非又问：“那这两个管子之间连接怎么处理？可不能漏水。”
刘老汉思忖半晌，：“这个嘛，我还真得琢磨琢磨，这要是在这里烧窑倒是好办，不过听二子的意思是，得到现场去弄……”
沈非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表叔您老先琢磨着，我也算算账，大概需要多少，这可是个大活。”
刘老汉连连点头，送三人出了院子。
听二子的意思，是要给全村都铺上这个管子，哎哟这可是个大生意，自己老两口身子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自家这祖传的缸窑也确实烧不出更长的管子。
也许他们的对？
是应该新建一个大缸窑，还得增加点人手。
可这得多少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