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仍窝在官署忙碌。
只是事情不多,还能偷懒。
“鲁小娘子,这几日过得可还适应?”
她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全身,手脚也跟着暖和不少。鲁小娘子一袭戴孝素裳,面色平静,似乎已经从那日悲恸欲死的悲伤中缓过劲儿来。“若有哪里招待不周,或者怠慢的,千万别忍着。”
鲁小娘子挤出一抹生疏的浅笑。
“不,适应得很好。”
应该说太好了。
鲁小娘子办完全家的葬礼,又守了一月,才收拾行囊带着尚在襁褓的侄儿、年迈老管家、奶娘以及婢女出发搬到河尹郡。
她对未来迷茫,甚至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但结果却好得超过她最好的想象。
沈君,真是个好人。
担心他们一家老弱妇孺,特地将住所安排在官署附近,此处守卫森严,即使夜不闭户也不用担心治安问题。鲁小娘子感激沈棠收留照顾,时不时带着亲手制作的茶点上门,聊表心意,惹得一众了解前因后果的僚属,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来的次数一多,鲁小娘子跟沈棠也熟了起来。某次,后者忙不过来,让她帮忙找一份简书送给主簿,鲁小娘子搭了把手。
结果,沈君时不时就让她搭把手。
之后干脆给她置了一张专属小桌。
没事儿的时候,一起愉快摸鱼。
喝茶聊天吃点心。
这两日,鲁小娘子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棠还以为她受了委屈,才有了上面的关心。听她说适应良好,便放心下来。
但——
鲁小娘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她问:“沈君为何不扩招兵马?”
沈棠正往嘴里塞吃的,两颊鼓鼓。
扭头疑惑看她:“什么?”
鲁小娘子轻咬下唇,欲退缩将此事含糊过去,但又觉得这样不行,沈君是收留她一家的恩人,岂能看到问题却不点出来?
();() 她斟酌着道:“……昨日共叔都尉递上来书简,欲申请新一月军饷……”
“这个我知道啊,令德也核算过了,说是没问题,可是哪里有缺漏?”
鲁小娘子道:“非是缺漏,只是那么点军饷,只能养活四五千兵卒……河尹郡内就这么点儿兵力,如何应付得来强敌?”
沈棠明白了,笑问。
“那你说怎么办?”
鲁小娘子道:“最少也该两万。”
曾经的鲁下郡比这还多。
沈棠又问:“谁说没有两万的?”
鲁小娘子懵了一下:“啊?”
剩下一万五藏起来了?
“若是如此,似乎对不上……”别看她现在娴静温婉,鲁小娘子也是在军营打滚长大,对里头的门道格外清楚。她的阿父也从未隐瞒,甚至还会手把手教导她。
故而,她对此比较敏锐。
沈棠笑道:“藏?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的,不过——我可不是将兵马藏在深山老林之类的地方,以河尹这般‘不设防’的状态,很轻易就会被有心人发现啊……”
她要有两万兵马,邻居该愁的。
岂能像现在这般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