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烧处,三人踏梦而来。心怀旧日者没入月影,逆命重生者复归灰烬,背众独行者融于水底。月落而炎灭,波澜再起后,他现身于众目睽睽中。”——《五先知预言记录·守物之子》…………“这些预言还是那么狗屁不通。”以查说,“说真的,这种习惯我始终不能理解。我更希望看到这样的报告:蓝勒温的分魂在这里;零点坍缩的征兆在那里;无羽者的信徒的规模和聚集处在哪个山后面,旁边有什么标志物;如果守物之子降临的坐标能标在地图上,地图又能完完整整的印在卷头,那就再好不过了。”“预言只是捕捉的命理碎片嘛。”柯启尔闻言一笑。落月湖的珍稀梦边界消散,他们重新走入森林。从开始能听到猎人和砍柴工远远的动静来看,月落之地的几个村庄已经和他们相距不远。人类的预言没错的话,守物之子就会降临在其中。他们需要比阴谋的黑影,无羽者的信徒,来一个算一个的所有存在,更先找到他。“先知们已经尽力去把事情弄明白了。”柯启尔帮忙辩解。“我们那和你们那也有不少预言。你也没少听从过。”“我是对这种形式……我是没办法。其中确实有正确的部分。”以查迈过一条横在半路的树枝,摇摇手。“但这种形式确实狗屁不通。”“别这么说,有些预言很有诗意呢。”“诗意本身就是狗屁不通的东西。”以查不屈不挠地说。该天使了。涅塞随着争论的节奏看向柯启尔。和天使和恶魔打交道久了,他便知道人们关于这两种生物的想象充满着误解。他甚至不知道这种误解是怎么产生的。他们简单而直接,想明白他们犹如看透水晶玻璃一样容易。“为什么会这么困难呢?”柯启尔正在酝酿词汇,以查抢了先,“看到什么,便记录,什么事物,多长多重,用途,还有由什么材料制成。没有难以表达的东西。”“有。呃。有。”天使捋顺舌头,接道:“超出极限的东西,任何生物都有。”“你知道春天吧?”柯启尔想到了绝佳的例子,马上流畅地立起言论。“要想捕捉春天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极限。但人类可以播撒种子,摘下花朵,庆祝节日。用这种方式,他们捕捉到的就是春的碎片,在他们的记忆里这就是春天。预言也是一样……”“不会吧。”以查怪腔怪调地打断,用的是对柯启尔专用的辩论语气,“春天?这个范例也太差了。如果是文章审核,我要给你盖上‘视角过低’‘主观臆断’的不合格章。春天当然可以捕捉。因为太阳逐渐接近大陆,而主物质位面的许多生物因为环境选择,根本不巧地需要在适宜的温度,湿度,光照下才能生长……”春天。是啊。涅塞想。眼看要到春天了。因此现在特别的寒冷。………………月落之地苦风村。“回去,快回去!沃克!沃克!!!!”沃克刚踏出嘎吱作响的家门,就看到一个满是灰尘的光头向这边移动。本应在炎窟采石的大哥达古蒙正一边面色严峻的向这边跑,一边高叫。“怎么?”沃克一愣,达古蒙已经跑到他身边,把他和跟在身后甩着鼻涕的小妹妹“水老鼠”向家里塞。“波契的人口官来了。快。别站着不动!带着毛栗子和水老鼠躲起来。”达古蒙一脸紧张——大哥很少这么紧张。眨眼沃克和水老鼠就被达古蒙一边一个提了起来,两条粗壮的胳膊把他们分别夹在对应的咯吱窝下面,水老鼠的鼻涕甩到了脸上,呀呀叫着。达古蒙身上的汗味,洋葱汤气味,和火灰混合的味道冲的沃克晕头转向。波契的人口官?眨眼之间达古蒙就上了楼,一个热乎乎的婴儿襁褓被塞进沃克的怀里。毛栗子,他们上周才出生的小弟弟——送走了他们难产的母亲。在水老鼠低哑的叫声之外,空气中又多了一种嘹亮的哭声。“别让他哭了!沃克!让毛栗子闭嘴!”下一秒——也许下两秒,他们就在后院了。沃克头晕脑胀,发现达古蒙正掀着自己的一条腿帮他翻过院墙,声音大的能把他耳朵震聋。“带他们去守月石后面的山洞躲着。”达古蒙在院墙里露出半张铁青的脸,配合他的光头像半个阴沉沉的月亮,同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小心。远离陌生人。一定小心。”沃克抱着毛栗子,把一只手指塞在婴儿的嘴里堵住哭声,站在院墙外的草地上。水老鼠也像个破布球一样被丢了过来,擦着脸上的鼻涕。“快走!”达古蒙飞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铁青的半个黯淡月亮消失在院墙那侧。“哥哥。”沃克回头,是水老鼠拉着他的裤管,“我要去……”“你哪儿也别去。”沃克另一只手抓住水老鼠脏兮兮的小手,跑了起来。他们穿过小道。村中远远传来鸡飞狗跳,女人哭叫和男人怒吼的声音。“我们为什么跑啊?”水老鼠连着绊了好几个跟头。沃克硬着心肠把她拽起来。心脏扑扑直跳。水老鼠还太小,不然肯定知道波契的人口官是来干嘛的——和他们的官职名称起的作用正相反。月落之地的几个村庄混住着太多非人种族,不少村民都有非人血统。波契国王午饭不消化时偶尔会想起这个又偏又远的古怪地方,想起自己应该严格控制这些混种人的数量——就像人类需要控制家里耗子的数量。水老鼠已经是多余的,更别说毛栗子了。沃克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架势,但那时他还小——离上次人口官前来排查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多亏了波契国王的伟大肠胃一直保持健康。水老鼠那时在襁褓里,甩着鼻涕的是他,那时就是达古蒙拉着他躲进了守月石后面隐秘的洞窟里。“我们去找月亮德鲁伊。”沃克说,“月亮会保护我们的。”“我不信。我觉得水泽仙女……”“你不准觉得。”沃克扯着水老鼠狂奔。不知过了多久,残破的月亮神殿出现在视野中。他紧了紧怀里的毛栗子,婴儿散发着热烘烘的奶气。寒风一吹,浸透汗水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沃克拉着水老鼠,绕过长满了青苔,又黑又丑的守月石,钻进倒塌的后殿。他扒开堆在一起的潮湿树枝,看到山崖间熟悉的裂缝——刚够一个小孩子侧身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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