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觉得你是这偏差的源头。以查因特。世界级的危险只有世界级的变化才能引发。谁想要改变世界呢?齐努流斯曾经想要改变,但被你阻止了。他对这世界的干涉正在回落。我们的恶魔女王野心勃勃,但过于坦荡大方……算了,我现在这个
样子,怎么敢对伟大的陛下多做评论?」
他笑了一声,声音既低哑,又难听,「在我看来,真正在改变世界的。只有你。既然只有你在试图改变。那么也只有你会导致问题。」
度玛的眼睛勐地眯成了两条细细的红线。贴近镜子。然后又不自然的勐地拉远——好像有什么外力在强迫他这样做。以查敲了敲镜子的表面,情况没有改善。影魔的面孔越来越远,就这样隐没在镜子里无穷无尽的深厚浓雾中了。
以查立刻再次试图建立联络。
浓雾翻腾,但度玛始终没有再次出现。他就这么带着自己的离谱言论滚蛋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他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停了几秒,维里·肖有点幸灾乐祸地开口。
「道理?」黎芙冷冷地哼了一声,「哪里?」
他们还都看着他,话也不是向对方说的,而是向他传达态度。
以查放下镜子。感觉那只新手臂的异物感强的令他难以忍受。
「我建议你们出门走走。」他把另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一股气流把黎芙托了起来,另一股气流则把维里·肖卷起。他们被双双吹到门边,羽毛笔胡乱插在仙灵的领口。「搞什么?不会吧,又来……」维里·肖话还没说完,就和黎芙一同被送了出去。
门凶狠地关上,上了锁。以查抓过一张结晶板。在上面重重地刻了几笔。抬起头,看见振幅三百已经完全舒展开了,怯生生地扶着书架站着,两只大眼睛望着他。
「舒服点了?」以查问。他没用心,这也根本不算是关怀。就像「他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传达的是完全相反的意思一样。
「你生气了……」振幅三百停顿了好几秒,像在凝聚勇气,「你做的没错,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
「没有不生气的恶魔。和事情的对错无关。」以查说。他盯着两摞结晶板的缝隙中露出的光滑桌面——它完好无损,真是个奇迹。如果他是「暴」字头的恶魔,此刻早就攥起拳头,把桌子锤进地底了。
问题不在于他是什么字头,问题是他的那只手很难攥成拳头。以及,他并不想锤桌子——上面的东西很宝贵。
「你担心他说的是对的。」振幅三百忧心忡忡地道。以查扬起一边眉毛。音波结构体也绝对可以出去走走。看得出,它已经战胜了世界观颠覆的阴霾。真是滑稽。原因竟是它对他的忧心超过了它对自己的忧心。
他没有这么做。怒火很快平息了。如果度玛是对的,他不介意在他的小小逃亡结束后,再次请教他。
他们有的是时间恶语相向,或者互为良师益友。
这算个模湖的计划吗?以查没这么想。但不知为何,他对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持乐观态度。偏移带来的不安在持续累积。这种不安甚至并非情绪,而是客观事实的累积。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再次联系上度玛。
一个礼拜后,他终于确定,影魔度玛·哀纳克,「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