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莫帕尔向他抛来一个东西。
涅塞接住,随手丢到一边。在丢过来之前就看清那依旧是一块普通的石灰石——半个手掌大小,削成了粗糙的箭头形状。“这回又是什么无聊的比喻?”
“我用事实来证明。而非在这里耍什么口舌。”恩莫帕尔微笑——他是这里唯一微笑着的人,“假设我刚刚用一道光芒直接穿透了你的心脏,你自然清楚我是否具有我所声称的威能。”
涅塞没说话,主要是无言以对。薇妮走过去捡起那枚石箭头,面带嘲笑的表情掂了一下,“所以你用这颗箭头来代表这个过程?”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恩莫帕尔澹澹地看了她一眼,“你比我的最初印象聪明。但可惜,像任何一个半精灵一样,完全无法静下心来思考。用你长满青苔的脑子好好想想,我真的要为了几秒钟的耀武扬威而让这样一位我所喜爱的勇士的裂心而死吗?”
“你真是不放过每个招贤纳才的机会啊,皇帝。”这两个字是以一种非常刻薄的语气说出来的。
“那是自然。”恩莫帕尔微笑以对。
时间已接近深夜。外面天色沉郁,朦朦胧胧。接下来夜只会更黑——像执意变坏的心灵。房间内倒是被恩莫帕尔照的通明。
光辉皇帝像是明白没有人会再接话了,突兀地转过头望向窗外。几个光辉教派的教徒本来一直静止不动。这时候才有两张脸左右张望一下,缓缓抬起来,等恩莫帕尔完全转向外面,才看向他的背影——这应当出自光辉教派的教义:
“不可直视‘杨’的存在。”
恩莫帕尔这样的一番表演竟然有人相信。简直太可笑了。涅塞瞥向那几个被强制叫来帮忙,自己送自己最后一程的样本——一个双手满是老茧的妇人,一个因为年龄原因,还勉强可称得上健壮的青年,身穿极其简单的亚麻衣服;一对满头枯干灰发,脸如树皮的老夫妇;还有三个身穿澹白长袍的小个子女子,头发完全隐藏在罩帽之下。
他觉得他们也可笑。
抬头的是青年和老妇人,不过即使如此,他们的样子也极其谨慎。剩下的教徒则要么把脸拧在一边,要么匍匐在地。对于这样的表演,真是不错的浮夸配合……
空气中流动的能量。还有些其他的东西。让涅塞的想法停摆了。
光辉教徒们怯懦的姿态具有某种瘟疫般的感染性。只看了他们几秒钟,他就感觉之前的想法有所动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把这种动摇加剧了。
恩莫帕尔仍然站在窗前,他身上的明度没有改变。但大量的光线射入了窗户。
太阳升起来了。
准确的说,太阳呼啸而来。另一方面,那简直不像太阳,太阳从来不会显出这样的形貌。
但如果那不是太阳,又会是什么呢?透过那扇古旧的,大的不必要的窗户,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无比灿烂的球体像某种极其光辉的梦境,气势万钧地向他们袭来。它照亮了整个夜空。它到来的地方夜空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