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得到了银皮人的死命反对。纸皮人向上攀爬的时候,他们用尖尖的银鞋跟无情地揣着那些纸脸。大部分的纸皮人掉下去摔得粉碎,但还是有零星的纸皮人用抓钩把自己和银皮人牢牢绑在一处,安全的升了上去。
地面上的纸皮人意识到这宝贵的机会,大喊大叫起来。“好样的!把我们也拉上去!”他们喊说。
有些天上的纸皮人开始尝试丢下钩爪——这导致了一些和之前差不多的坠落——但还是有两个纸皮人成功了。他们好像有看不见的翅膀,无论银皮人怎么对他们拳打脚踢,都不能撼动他们分毫。
天上的纸皮人放下钩爪,眼看源源不断的纸皮人就要从地面攀登而上,银皮人似乎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包围了两个纸皮人。维里·肖急切地伸长脖子,但只看得到他们的背影——他们皮肤表面的银似乎正在流动。
没过一会儿,银皮人堆散开了,露出了中心的纸皮人——它们也变得银闪闪的,看不见的翅膀变成了看的见的翅膀。
地面上的纸皮人又是一阵尖叫。天上的两个纸皮人——现在已经是银皮人了,向下看了看,利落地把抓钩收回。
还没来得及爬上来的纸皮人被抖落一地。
维里·肖看的正起劲,听见踏步者小声说:“不好。”
“怎么不好了?”
他好奇地转过头。想了想。“对了。你说战争的目标是为了争夺踏步者——就是你。可你不是就站在这儿吗?”
这会儿为了看的更清楚,他们已经挪到了战局的中心,纸皮人聚集最密集的地方。头顶就是一闪一闪的银皮人。奇怪的是,在纸皮人攻击不到银皮人之后,银皮人对纸皮人的攻击也停止了,这会儿他们只是充满敌意地注视着对方。
战争似乎进行到了第三个阶段。但无论在哪个阶段,战争中的双方都对踏步者熟视无睹。
“是的。他们赢了就能得到我。”踏步者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我对他们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
“我一点都没听懂。兄弟。”维里·肖抗议。
他们说话的时候,纸皮人和银皮人并没有就此握手言和。刚刚由纸皮人变成的银皮人向所有的银皮人说了两句什么。他们在天空上聚在一起,身上的银皮又开始流动。
他们同时抬手向地,一股一股的银水从手心发出。地面上的纸皮人被银水浇中,行动变得缓慢,好像身体很沉重似的。
太沉重了。他们太沉重了。感觉地面都无力承载了,颤抖起来——维里·肖左右打量,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耳边传来踏步者的大叫声:
“完了!我要被抓走了!
救命!
!”
维里·肖一惊,稀里湖涂地跳起来,抓住踏步者就向外挤。地面勐地一抖,然后向下降去,耳边传来纸皮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踏步者好像踩在钉子路上一样一路惨叫不止。维里·肖心惊胆战,边狂跑边仰头看去——不知道是地面下降还是他们又上升了,银皮人简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又高又远,可怕极了。
他赶紧低头死命继续跑。
他们跑了不知道多久。地面的下降终于停止了——是停止了吗?维里·肖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扭过头。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框一号战场变成的无垠的深坑。黑黝黝的。而他正好停在深坑的边缘。纸皮人们都不见了。银皮人在天上闪烁着。
踏步者已经不叫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没事了。”维里·肖边喘边摇摇他的胳膊。
踏步者随着他的摇晃变成了两半,一半栽在地上,化作银水顺着深坑边缘向下流淌。另一半留在他的手里。
这一半像纸一样轻,一样惨白。
维里·肖松开手,尖叫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