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道路永远畅通:一是死亡和勤奋节约的道路。一是无常而胡作非为的道路,一是技术和永恒理性的道路。
有显著证据表明,这段话应该是专业机械师告诉他的。两个显著的特征:它在最后提到“技术”,而并列语句中的顺序通常暗含着重要等级的排序。它提到了另外两者,只有技术道途的执行者才会这么做。
“你是说你对技术道途的执行者们高看一眼?”维里·肖的声音听上去模糊而不解。
“不。”以查说。“我是说我不是。”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老哥。你干嘛突然反省?”
“这里的管理者也都不是。正常工作的心灵总能迅速发现他者身上的共同之处,以厌恶的形式。”以查在椅子上前后轻轻摇着,眯眼看着目瞪口呆的结晶管理员。“无论怎么补偿,这些人要么低估技术的扩散速度和结果。要么把它宽泛化。总之就是不够准确。”
维里·肖嘻嘻笑了。
“赞同。”它很快换成了一种老成持重,和外表呈现严重冲突的语气。“所以他们根本没想到恶魔力量在混沌之上还能进化。它们没有五分钟来准备陷阱。最多两次分针的移动外层障壁就会被破坏了。而那可来不及。
魂能链锯刺——离散熔割版——我不知道恶魔之主会怎么命名它们但维里·肖的起名绝对没错,”秘法学者的沙沙声逐渐变得比狂风刮过书页还快。“会从这篇乌云中像暴风雨一样发射,把这些小糖棒钉在甜品架上——如果甜品架那时还没有变成小木片的话——我们现在要站起来免得碍事吗?喔。我的意思是你。我一直站着。”
以查看着窗外的黑暗,朝着它挥了挥手。
或许和他的挥手无关——苍白的光点靠近了。这时候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到每个光点实际上由更多嵌合在一起不断转动的链型光条组成。每个光条的尖端都聚集着强大的能量——甚至不用感受到就了解它的存在,如同不用把手伸到妄虚兽的喉咙里也能知道它的咬合力一定能带来深刻的印象——
每个刺的尖端都扭曲了附近的空间。仿佛那附近的空气都被刺激的裂出了一圈触手。
“或者我们可以阻止她。嗨呀。我的意思是你。你知道我阻止不了——”
以查挪动了下身子。
短暂的烧焦味过后,他们站在一座干燥的红土山顶部了。笼罩管理中心和最高顶的有界黑暗在这个距离看上去不太可怕了。反而显得温柔,厚实,带来一种结局已定的安全感。模糊的破碎声和尖叫声非常微弱,只和枯叶和虫子尸体在大的多的动物脚底破碎的声音差不多大。
“我的意思是你。”维里·肖好像不知道怎么停下,顺着惯性一直说话。它在恶魔肩膀上踮起脚尖看了看远处,又弯下腰,跳了跳。“我可没戳在那脏兮兮的地方。这些土壤组织一定很难从我的毛根里清理掉。”
“你还保持着‘作者’的身份。”以查的语气很冷。
“不。不不不不不不。绝对没有。”维里·肖尴尬地笑了一声。“只是突然灵光一现。有点紧张。羽管太干了。我要在墨水里好好泡个澡……老哥。我不想控制你,世界,你们。我没这个意思。我已经吸取了教训。而且我一向都觉得你们是活生生的,我的亲朋好友,绝对不只是我笔下的傀儡那么简单——”
“你被杀了。和教训没关系。这是你的位面。”
“原来是。原来是。”维里·肖相当焦躁不安。“一点点遗留的规则组织。新世纪,但有又老又旧的材料。难免……你肯定理解吧老哥?我可不是那种心想事成,无所不能的——”
后面的话语变成了夸张的尖叫声。秘法学者被捏住尖部提了起来。
“我没这么说。”
冷漠的青蓝火焰眼睛看着它。以查让自己捏住羽毛笔的部分开始阴燃。“我没提到‘心想事成,无所不能’。多斯玛斯在哪儿?你知道他在哪儿。”他加重语气。“心想事成,无所不能的维里·肖大师,尤其是在这一点点遗留的规则组织里。你不可能找不到你绝对不会在选择里犯错的新传记主角吧?”
“咳咳咳。咳咳。等等!!松手!!如果你想知道……等等!!…………你决定了?”
维里·肖狼狈不堪地挣扎了一阵,直到体力要求它放弃,瘫成薄薄一片。
以查过了一阵才熄灭火焰,把它从空中丢下。羽毛笔打了个无力的圈。很快一脸狼狈,头发焦黄的人形维里·肖出现在羽毛笔的位置,气喘吁吁。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复呼吸,很快抠起膝盖上的破洞。
“我都忘了我在这里的样子。”维里·肖站起来。狡黠一笑。看上去焕然一新——当然这个新的样子看上去也是又脏又旧的。他擦擦鼻子绕着以查走了一圈——背后的印痕消失的无影无踪。“多亏被杀,我重生了。”
“不用谢。是你自己喜欢选择低级生命形式。带我去找多斯玛斯。”
维里·肖笑了,擦擦鼻子。
“你决定要选站在哪一边了?老哥?正好。最后的唯一的希望刚被破坏。我们已经平稳滑过了一个选择。是时候奔向下一个选择而无动于衷了。”
“我没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啊。错了。那不太算是个选择。选项很有限。”维里·肖活动了一下有烫伤印记的胳膊。“即使对老哥你而言。”
“你想说,我不能干涉多斯玛斯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总有笨办法。例如我可以一直对我们尊敬的恶魔之主保持注意。多斯玛斯不可能不做任何袭击尝试。”
“对。”维里·肖夸张地点了点头。“除非不对。他不袭击她。我们在这里也找不到他。他不在这里。”
秘法学者似乎非常期待恶魔的询问。
以查想了想,明白了那是什么。
“多斯玛斯不在我们所在的时间。”他慢慢地说。“他在之后,很久之后,那时我已经从万象森林返回了。”
维里·肖嘿嘿笑了起来。以查看着他。
“或者之前。”维里·肖眨眨眼,把枯干的头发撩到耳后。“袭击已经发生过了。而我来收集结果作为传记材料。老哥。你是我最喜欢的主角。我衷心希望你的静动症早日康复——”
秘法学者再次没能说完,以查同时击中他的右脸下方和腹腔上方,让他像破娃娃一样从山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