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经常有人跟我说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因为前面还有整片森林这种话。”路明非小声说,“大家都在说,高中初中时期的喜欢都不可能走到最后什么的具体怎么说的我忘了,但大概都是那么个意思。”
“《一棵树和一片森林》,希腊作家爱贝罗书里写的。”陈雯雯小声说,“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个森林。”
“嗯还是你懂得多。”路明非低声苦笑了一下,“林年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万人会与你一见钟情,两万次一见钟情未必你现在遇到的一个就是里面最好的,更好的永远在下一个。”
“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她说。
“我不这么觉得。”路明非轻轻抬头看向陈雯雯,“你还记得我们学校里那两棵歪脖子树吗?”
“记得。”
“很丑是吧现在只剩下一棵了。”他说。
陈雯雯不知道这个男孩想说什么,但只要他在说她就不能离开,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的话没有重量,那么他从来都不会认真地去说话,可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每个字都很重要,那么他说什么,她就得去听什么,他认真说,她认真听。
“你说,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树,第一次看见的树就是那棵歪脖子树会怎么样?”路明非问。
陈雯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问题,所以没有说话。
路明非说,“其实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有一个学习的过程的我们从以前开始根本不知道树是什么样子的,直到第一次遇见第一棵自己喜欢的树,才有了具体的印象知道原来树是这个样子的。”
“就像我第一次看见树是那棵歪脖子树,以后我再看其他每一棵树都会忍不住拿她们跟那棵歪脖子树对比,觉得她们都没有那棵歪脖子树好因为是那棵歪脖子树教会了我什么是树的啊。”
“”
“我说的可能有些绕。”路明非微微抽了口气,“我只是想说林年说有本叫《上海堡垒》的书里说过:世界上有两万个人会跟你一见钟情但我觉得其实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终究都是第一次那个人教你的。”
“每次林年跟我说还有其他人值得我喜欢我都没有理他,因为我不管看谁都像是在看同一个人因为都是那棵树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在走进大家说的前面那所谓的森林之前,我对树的概念都是你遇见的那第一棵树教给我的”
“路明非。”
“所以之后看哪棵不一样的树都是她的影子,她的样子,低着头装作看不见走进森林里,走来走去还是会回到森林外那棵歪脖子树前,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上面毕竟是她教会了我什么叫喜欢的啊。”他说,“她教会了我什么叫一见钟情,她教会了我什么叫树,前面有一片森林又怎么样?我走进去里面谁都是她的样子啊,为什么我不心甘情愿地挂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呢?”
“路明非。”陈雯雯说。
路明非微微顿住了一下,抬头看向垂着头的女孩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走歪了,低头小声说道,“嗯,你说。”
“对不起。”她说,“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他愣了好久,蓄积起来了情绪忽然就垮掉了,抬起手想梳理下头,但动了动手指就放弃了这个太费力气的动作,闷了好久咧开嘴苦笑一声说,“你早说啊”
“对不起。”陈雯雯说。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什么啊应该对不起的是我,误会的时候你说不那么喜欢我,我都能听出你有一点喜欢我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是因为我不够好的原因才会被拒绝吗?”
“不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而改变态度,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啊。”陈雯雯说。
路明非说不出话了,忽然笑出了声音,有些自嘲。
这时候走廊外忽然有脚步声过来了,是双胞胎里的徐淼淼,球一样滚到了洗手间前看着对立站着的路明非和陈雯雯愣了一下,迟疑几秒后说,“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聊天呢。”路明非挡了一下腿侧的纸口袋说,“怎么了?”
徐淼淼愣了几秒看了一眼路明非,低头看向他的裤腿挑了挑眉,“你尿裤子了啊?”
路明非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被打湿的裤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徐淼淼似乎并没有准备拿这一点开涮,而是立刻上前来催促道,“行了行了,电影要开始了,赵孟华让我催你们赶紧过去呢!路明非,你不是要上台致辞吗?诺,你的演讲稿。”
他递过去了一张写满致辞的a4纸,但拿到一半却忽然被陈雯雯接住了。
“致辞我来吧。”陈雯雯拿过致辞轻声说。
“啊?这都安排好的啊,领导,致辞是路明非的活儿啊。”徐淼淼讪笑着看着陈雯雯试图把致辞给抽回来,并且猛给路明非甩颜色,这让路明非有些愣神。
“没事,告诉赵孟华说今天我来致辞吧。”陈雯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