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十年前,“我”也是一个快奔三的大叔了,年过二十五这道年轻人的“死线”后工作还是个辅警,就连辅警都是家里人走关系帮自己弄来的职位,总得来说即将而立之年却又没什么前途,也看不到未来的出路。
“我”的名字叫周京哲,二十五岁起码在接下来这个故事里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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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我高考落榜后自然而然地对顿感迷茫,在一晚上的顿悟后只感觉人生就是要拿来闯的,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大学、毕业、结婚、生子再到坟墓,这种未来让我感觉到暮气沉沉,在我的骨子里我是一个充满革新的人,充满闯进的人,认为读书一路并不适合我,我的志向应该在混沌无序的远方。
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一猛子扎进了那座人称“小上海”的滨海城市,想要闯出个新天地了。
一晃六七年过去了,新天地没闯出来,但新天地会所我倒是闯了不少次了,里面的姑娘很水灵按摩力度也够劲儿,桑拿房温度也够给力——当然,以上都是正规的,知法犯法的事情我可从来都不做。
高中毕业的我因为学历问题,基本卡死了自己今后一半以上的出路,头两年浑浑噩噩全在传单和当网管的工作上虚度了人生最宝贵的两年青春,没脸回家求助,最后在当过兵的一个表哥的帮助下好说歹说谋得了一个辅警的位置,才踏踏实实地干了这几年下来。
在这座滨海城市的一隅我也算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辅警的工作平时也就做做治安巡逻、社区管理以及疏导交通的活儿,时不时因为社区大妈吵架而调去协调,更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警察局而是在居委会工作。
再者说辅警这个职位其实真没什么前途的,合同制工作限制了前景,想要真正地转正成行政编制要么考公务员要么走定向招录,可这两个途径于我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高考落榜就能看出来我在读书这方面上有多混了,写个字都如鳖爬,每次记录卷宗都得被局里的其他民警嫌弃,我倒也是下过功夫买来字帖想练过,但到最后写出来能看的到头来只有自己名字三个大字也就干脆放弃了。
我很清楚想要转正我就得立功,而且还得立大功,才能跨过学历这个门槛成为正式编制的在职人员。但问题是在治安越来越好的今天,街上真很难随处看见行走的三等功了。
就我知道局里抓到过的那些惯犯们都贼精,被抓到几乎都是犯事儿之后查赃物配合监控查到的,抓现行是基本不存在的事情,尽管我经常上街巡逻也当真没见到几个敢明目张胆下手的了,这也一度让我以为我未来的五年大概率也得继续死在这个职位上。
但事情总有转机,我怎么也不会料到立功的机会不用自己找,反倒是直接撞在我脸上了。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那座滨海城市总是阴雨绵绵的,我在警察局里吃担担面,可能是老板手抖红辣椒油放多了的缘故,那碗面吃得我有些掉眼泪,像是碗里的面就是我的青春,吃一口就少一口,要吃完的时候就剩下泪流满面了。
大老爷们儿被一碗面辣哭,说实话挺丢人的,就在我悄悄抹眼泪的时候不想被人现的时候,我忽然就注意到了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面前,半大,约莫八九岁的样子,而且巧的是当时她也在抹眼泪,眼眶红得跟我有的一拼。
我还在寻思这碗担担面除了辣哭我还能辣到旁边的人的可能性的时候,小女孩就已经开口说了她的来意,在努力憋住想哭的情绪下,她的语言逻辑还是出奇的厉害,啜泣地跟我说她是城北那边孤儿院的,她遇见很大的麻烦了不知道怎么办,特别很害怕。
我说你慢点说,我是警察辅警也是警察!我不会怕,你慢慢讲给叔叔听。
她点了点头后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细声细语地跟我说她的弟弟最近被孤儿院的人给忘了,她从昨天起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弟弟了说着说着眼眶更红了,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我当即就一拍大腿骂出了声,大致就是操你妈的人贩子一类的话,有些粗鄙,但也算是脱口而出不是蓄意教坏小孩。
然后我又问那小女孩,孤儿院人丢了你们孤儿院长不管啊?女孩也只是摇头,说孤儿院的人根本不管,她找不到她弟弟后实在没办法,只想起了孤儿院一直教育的“有困难找警察”这个说法,于是就有了之前哭着看我被担担面辣哭的那一幕
当时被孤儿院的冷漠和无作为震惊到的我立刻就更加义愤填膺了但也只能义愤填膺,那时我就一辅警,没有单独执法权,出勤必须得老资历的正式在编老手带着,就算再愤怒也没法操起家伙就去孤儿院跟那群冷血的家伙说道说道人情世故。
当时我马上打电话给了局里的老黄,也就是这些年一直提携带我,带我出警和闯新天地的老民警。接到电话后正在吃饭的老黄饭碗立马就放下了,腾腾腾就跑回来了问我出啥事情了。
我立刻把大概的情况转述后,老黄当时也跟我想的一样义愤填膺了起来,老热心肠的他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开口就是妈了个八字的孤儿院吃公家饭不干人事,孩子丢了起码报个警立案啊!你这想悄悄冷处理结果被一个孩子报了案算个什么事情?这不纯粹恶心人,让人家小孩从小就对社会失去信任感吗?
我们当即就立案申请上门调查,老黄资历老,调查的事情马上就批准下来了,当时的年代对于人贩子的事情容忍度还是很低的,在我们负责的城市里出现这种事情更是让人上火。
当时我都准备好跟孤儿院好好理论理论了,警棍都给别在了腰上,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小女孩说的那家孤儿院于是更加愤怒了,这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这女孩找警察都只敢去找城另一边的警察局?这家孤儿院难道还用虐待警告这些孩子不准找警察吗?
见警察上门,孤儿院自然不该怠慢,接待我们的人是孤儿院的院长,姓李,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孤儿院的人都叫她李妈妈,外表看起来很慈祥穿着的衣服和佩饰也很素,不像是中饱私囊借着孤儿福利买名牌的缺德货色,但也只是外表而已,实际上是什么货色谁又说得清呢?
当时她见到我们上门也显得很意外和惊讶,连忙把我们带到了接待室,在去接待室的路上。孤儿院里的孩子也都在围成一堆看着我们,显得很好奇,但更多的是向往,毕竟那身警服在孩子们的眼中跟人没什么区别,这种奇妙的感觉也更让我这个考公务员三次没过的辅警腰打得笔直,生怕在孩子们的眼里落了下乘。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我要匡扶正义将这间孤儿院管理层尸位素餐不作为的卑劣行为捅向社会各界批判的心。
我跟老黄坐进了招待室,孤儿院好茶相奉,李院长从茶柜里特别拿出来的一些领养孩子家长送的大吉利红茶泡了两杯茶,老黄识货闻见味儿就竖大拇指,但我没喝——我这人从小就正义心满满,为了奥特曼的胜利甚至心甘情愿扮演小怪兽挨扮演奥特曼的小朋友的殴打我觉得李院长这是披着人皮的恶人在正义前试图进行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