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内静了很久,白鸽藏在檐下眺望远处灯火辉煌的安铂会馆一隅,在那里欢笑与音乐齐鸣,无知的男孩和女孩们姿意舞蹈,把酒言欢。
于是就连风中大钟也藏在了阴影里不再呜咽了,生怕惊扰到这一场堪称‘亵渎’与的对话。
守夜人在凝滞数分钟后,忽然放缓了视线,站起身来走到了站立不动的昂热身边,越过了他弯腰捡起一瓶新的酒精饮料,撬开瓶盖塞在嘴里转身又走了回去。
昂热静默地站在那里,他甚至做好了这位老友忽然拔腿狂奔冲出钟楼,嚷嚷着要跟校董会举报他的准备,但好在他们的友谊支撑住了这次谈话的重量。
“校董会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后会大雷霆不顾一切地阻止你。”守夜人悠然说,“你做好直面那群老家伙暴怒的准备了吗?”
“事后的暴怒又有什么意义?通常在别人知道我计划的时候,计划已经十分完美地完成了,无能的暴怒只会因为对现实的妥协快消退,校董们都是聪明人,在一切既定之后只会去重新计划如何在从中谋得新的利益,而非是对过往的过错纠缠不清。”昂热颔说。
“看来这些年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嘛,起码把他们的性格摸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有个疑问,是不是在执行部现白帝城的时候你就开始有这个计划了?”守夜人眼睛眯得很小,抱着酒瓶子让人不大清楚他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通过眯眼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
昂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守夜人转念之后又说,“你确定那个小子可以信任吗?不是我说,那个小子身上还有很多疑点!相当多的疑点!就他的血液样本的问题来讲,现在还没有人弄清楚了那种诡异现象到底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更别提贤者之石枪击案事件中的现象了。”
“这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守夜人低声问,“是什么给了你信心他会永远站在人类这一边?说实话,就我的角度来看,我可不会轻易把你找来的这个小朋友当做纯粹的‘混血种’,在‘尼伯龙根计划’那种等级的血统提纯后他会成为什么谁也不知道!”
“正面战胜龙王的唯一利器?或许。”
“这件事可不是一个‘或许’能敷衍过去的,昂热,我总需要知道你对他的自信是什么?”守夜人注视昂热,“你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现他的过程,以及他的来历。”
“这重要吗?”这次是昂热反问守夜人了,语气平淡。
“”守夜人沉默了几秒后忽然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一瞬间恢复成了懒散的模样躺会了椅子上,“也对,我傻逼了,这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因为你是疯子。”
“你不能跟疯子讲道理,跟他谈风险与性价比。”昂热点头赞同。
“就像你不能跟疯子讨论什么型号的手电筒才能打出一条走得稳妥的独木桥来。”守夜人挠着眉毛叹气,“但我还是需要一个理由,就算是敷衍我的理由,毕竟毁灭世界也需要正当的理由吧?总不能是因为汉堡不好吃了就得灭世什么的给我一个相信他是未来十年内结束战争,而不是起战争的理由。”
“年轻人的心是没有边的,年轻人的心飞向远方,可越是往高处,人的心就越是会害怕的,所以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一些网罗牵绊,去束缚住他们自己本身。”昂热轻声说,“我对他有信心。”
守夜人盯着昂热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不满地小声哼哼:“文科生”
“如果做好了准备,随时通知我,今晚‘青铜与火之王’的解剖将会在冰窖进行,由于是机密计划,所以行动需要越快越好。骨殖瓶抵达学院的情报瞒不了校董会太久,现在他们大概还以为骨殖瓶正在北太平洋上转悠呢,等到他们意识到被耍了的时候行动起来会是以雷霆万钧之势。”昂热转身走向了门。
“就算是雷霆万钧之势也快不过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啊。”守夜人嘀咕。
“我做偷鸡摸狗事情的时候一向都会带上望风的同伴。”昂热背身微笑,“我也希望你最近思考如何制造代酒精饮料时捡起来的炼金术能支撑这次计划的顺利实施。”
守夜人翻了一个白眼,他最近的确在忙活这事儿见鬼的昂热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以龙王的新鲜骨血作为‘尼伯龙根计划’的养料饲养出来的怪物会是连龙王本身都恐惧的东西吧?”守夜人看着门前的昂热问,“他真的会同意这个计划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抱炭取暖的疯子啊。”
昂热取下了雨伞,回头看了阴影中的中年男人一眼说,“setbsp;g1oriaundi”
守夜人神情微凛,看向昂热的眼眸中略微散去了一些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平淡。
“不必担心,他会同意的。”他打开了门,撑开雨伞走进了灯火辉煌的雨夜之中,“他所有的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黑色的西装消失在了黑色的雨夜,大门关闭了只留下阁楼中的酒鬼一人。
他喝干了酒瓶里的饮料悠扬地打了个饱嗝:
“啧,文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