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附着于体表的黑色物质崩落,说实在路明非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按照他的认知,人只有在皮肤焦黑之后才会出现这种浑身漆黑的症状,所谓的黑色物质不过就是皮肤碳化。碳化组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保护着身体不被感染,现在这一震劲下来对方不得变得血肉模糊了?
可事实并不如路明非所想,那些黑色的物质在崩落之后露出的不是血淋淋的肌肉和血管,而是稍淡一些的青黑色?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这下也看清了这还魂的“活死人”到底是谁。
黑色物质震落,剑盾的青黑鳞片受到了雨水的冲刷,每一枚鳞羽都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大雨中舒展呼吸着,在那脸部的碳化物质剥落后,英俊的意大利人脸庞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睁开的眼眸里全是纯粹的金色。
恺撒·加图索。
但路明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恺撒加图索,与印象中翩翩的贵公子相差甚远,那青黑的鳞片舒展着就像恶鬼的甲胄,在微微变形的面骨下,英俊的脸庞也凸显出了狰狞这幅模样不由让路明非想到了林年,在明珠塔时那个男孩也曾有片刻处于这种状态,极恶如人间行走的厉鬼。
路明非视线立刻转移到了恺撒的肩膀上,绿色数据忠实地刷新了出来,出现的数据可谓是让他大掉眼镜,原本就夸张的三围数据此刻出现了又一次的膨胀,攻击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两千,但防御和敏捷却奇怪的只有两三百
下一刻,大雨焦土中的恺撒忽然单膝跪地吐了一滩血出来,在侧身的时候路明非眼尖看见了他腰间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是一道贯穿伤,几乎横穿了左小腹的位置带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内里的血肉组织被高温炭化才没有导致大量的失血,可这种伤害怎么看也很不妙吧,也难怪恺撒的数据显得这么异常了。
吐完血的恺撒擦了擦嘴角,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步就走向了安铂馆废墟的中心,步入了那个因为爆炸产生的大坑,随着恺撒的深入,路明非有些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他正想爬起来跟过去,可随后漆黑雨夜中再度升起的橘红色光芒几乎让他亡魂皆冒。
剧烈的震响在深坑之中响起了,不是爆炸,而是绝对的力量硬悍大地出的闷响,伴随的是大量的泥土冲天而起和雷霆的震响声,一个黑影从坑里倒飞了出来浑身沐浴着肉眼可见的电流摔向地面。
那正是恺撒,在落地的瞬间,他一只手插进了焦土之中拖出了数米长的沟壑稳住了身形落地,黄金瞳冰冷地盯住深坑里缓缓升起的橘红光团,只是这一次这光芒并不如之前那般耀眼,光线微弱到可以直接看清里面释放者的脸。
那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金碧眼,年龄大约只有二十六七岁,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涤纶衣物,从那蓝色为基调夹杂着白色条纹的样式不难看出这是一身狱服就像是丝袜好汉在安铂馆时推论的一样,释放言灵的敌人当真是从极北方那地狱一样的囚笼中逃出的怪物。
“想到用避雷针引导‘阳雷’释放的方向,你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个。”男人在走出深坑后眺望远处慢慢爬起的恺撒冷声说。
安铂馆的废墟中,恺撒渐渐站直了,看了一眼左胸口处开裂的鳞片和焦黑的血肉,盯向男人淡淡地说道,“最先想到这个主意的不是我,所以我要感谢为我们做出牺牲的那三个同伴。”
“第一次‘阳雷’的释放并非是被打断或者改变了方向‘阳雷’的释放方向是无死角的全方位爆,但当时受到冲击的却是安铂馆的屋顶,这个现象早就引起到我的注意了,后来我现有人跟我想到同一边去了,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是安铂馆屋顶的移动升降避雷针吸引了‘阳雷’的爆,不然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在第一次爆时就都得死。”恺撒盯住男人说,“如果你可以控制‘阳雷’的攻击范围,那么我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但很可惜以你的血统无法真正彻底掌控这个危险的言灵,所以就算我们在‘戒律’的影响下无法使用言灵你也可以被击败。”
“看来你还不明白血统之间的差异凭借盗取‘切尔纳伯格(obog)’的权柄,也是无法抹平这份差距的。”男人看向恺撒那狰狞的模样平静地说,“你很强,就算有避雷针引导雷霆,在那种距离受到了正面冲击还能活动,你应该算是这个学院里最强的人了吧?”
“最强?如果是指血统和力量,卡塞尔学院或许有最强,但不是我。至于‘切尔纳伯格’的权柄?俄罗斯那边是将龙类看作为了斯拉夫神话中的神祇么?原来在你们那边是这样称呼‘暴血’的。”
“‘暴血’?确实是很形象的形容,与黑暗做交换,你的未来也只会堕入黑暗。”
“和魔鬼做交易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没有卖到一个好价钱。”
“你太天真了。”
“或许。但在坠入你所说的黑暗之前,能作为领袖为身后的同伴照亮前路,那堕入黑暗又何妨?”
“你不知道黑暗中真相的残酷。”
“如果不残酷那就不叫真相了。”
“也是。”男人沉默了片刻,点头。
大雨滂沱,两人于废墟中对立相望,雷光和风妖的呼啸如是交响乐的奏曲,雨水溅落在地面跃起的水花上全是充满杀机的倒影。
青黑的怪物与橘红雷霆加身的‘神明’对话着,小树林内的路明非听得那叫一个背后全是冷汗。
学生会主席和不明身份的男人的对话如果放在日常里,绝对是中二度爆表到没眼看,但如今在这种废墟、雷霆、大雨之中两两而立,庄严和冷漠的对述,正义和邪恶的分庭抗礼却是让这场对谈上升到了一种史诗、宿命感的层次。
果然台词这种东西是要挑人来念的,换作是路明非的话这种台词在哪个场景里换什么风格说出来都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他看了一眼依旧处在昏迷的其他学员心里有点慌,因为这意味着如果主席阁下摆不平眼前的麻烦的话,他们就真的没有胜算了他现在倒是还四肢健全,可杂兵多一个在英雄单位的厮杀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见鬼,芬格尔人呢?他之前表现得那么勇总不会死在刚才那场爆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