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小时候遇见树皮复杂的大树,在那些扭曲的树皮上总能看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形状,比如一张人脸。看见了黑色斗篷下之物的脸,你会有种那张树上人脸活过来了的错觉,而那双挂在脸上的暗金色的瞳眸里流出的金色光芒,就是它浓稠的树脂、汁液。
“不是人。”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答案揭示的时候还是会带来成倍的震撼和恐惧。强盗妹妹杜莎已经后退数步坐倒在了地上浑身抖,那黑袍下的脸孔实在太为怪异了,只是看一眼意志和三观就会得到剧烈的冲击,足以让人丧失一切的想法。
“我不觉得这种东西是传说中的雪女,因为男人的口味就算再清奇也不会像这种东西索取温暖但它们会向迷路的人所求鲜血,我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女猎人放下了反曲木弓表情也很难看,她的胆子很大,能在小时候就往雪地丛林里钻去找冬眠的棕熊,长大了后胆子也更大了,才足以让她胆敢向着未知开弓射箭。
“起码我们现在知道我们面对的东西是什么了。”安德烈中校说。
“它们把我们当成了猎物?”维卡此时也心乱如麻没有去管自己地上失神的妹妹了,低声询问道,“它们会进攻我们吗?”
“不如你问问它们?”中校淡淡地说。
“你”维卡怔了一下以为中校在讥讽自己,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朝向玻璃的耳朵却抖了抖因为他听见了怪异的嘶嘶声。
不,那不是嘶嘶声,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是它们在窃窃私语。
维卡转头满目惊恐和不可思议地看向窗外那燃烧箭矢照亮的一隅,他忍不住向前走近了两步,几乎贴近玻璃然后去听。
然后他真的听见了那些窃窃私语的内容,那些渴血蝙蝠的私语。
“找到了”
“那两个孩子”
“罪孽”
“令人垂涎的血统”
“牙齿好痒”
维卡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身旁的亚当,这个男人似乎是天主教,在天主教的教诲中魔鬼的细语是足以引人堕落的,所以他同样惊恐,而惊恐的神色又齐齐转向了木屋深处火炕上的那两个幼小的身影。
“这群魔鬼,是冲着他们来的?”
在地上,强盗妹妹忽然转头目光锁定住了那较小身影的脸庞,那张漂亮到让人可怜的男孩面孔完全无法与木屋外那些魔鬼相比,但那双瞳眸!
小男孩恰逢时宜地微微睁开了眼眸,流露出了里面令人熟悉,也令人战栗的淡金色。
那瞳眸的颜色与暴风雪中静立的魔鬼们相差无异,甚至远其金色光华的灿烂。
“魔鬼。”杜莎说。
“魔鬼!”杜莎提高声音尖锐而刺人,破音的嘶哑让她的叫吼像是在哭,“魔鬼!魔鬼!”
她手指的方向,小男孩静静地看着地上跪坐的她,以及木屋内其他所有看向他的人。
“安静。”中校说。然而这并未让情况好多少,杜莎就像失心疯一样指着炕上的姐弟吼叫,她死死盯住那男孩的瞳眸,绝对具有辨识度的瞳色不就是屋外魔鬼的证明吗?或许这对本就诡异的姐弟就是从魔鬼中逃出来的,它们就是魔鬼的一员,现在那群魔鬼要把他们带回去了,而这个过程中自然也不介意将他们这群无辜的人也一起拖下地狱!
“让她安静,不然会帮她安静。”安德烈中校转头看向维卡漠然的命令。
维卡浑身一颤咬着牙关快步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妹妹,又在她耳边快细语着什么话,神情激动的杜莎依旧一直碎碎呢喃着,但声音却有效地小了下去,也不知道维卡对她说了什么。
“它们好像没有攻进来的意思。”相比强盗兄妹的失态,女猎人显得冷静更多,她站在窗户前观察着那些或魁梧或消瘦的人影。
“是不想攻进来还是不能攻进来?”中校淡淡地说。
女猎人愣了一下看向中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