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池猜测那般,陶言回去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跟在沉棠身后的青年文士生得面善。他当即派遣心腹出去打听。因为沉棠行事低调,她身边的班底自然不为外人所知,打听清楚很费功夫。半个时辰后,心腹回来:“两名文士,一人叫栾信,栾公义,曾是秋文彦的心腹谋士,后归降沉幼梨。”
陶言烦躁:“我认识栾公义,我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个青年,你说,他是不是姓顾?”
心腹回答道:“是。”
陶言急忙抓住他双肩:“叫什么?”
心腹道:“顾池,字望潮。”
陶言一怔,心腹的回答跟他心中所想有点儿小小的出入,他问:“望潮?你确定是叫望潮不是观潮?他不应该叫顾观潮吗?”
他没见过顾池,只是听顾少傅抱怨过家中长子小小年纪就不学无术,整天喜欢那些游侠的做派,隔三差五跑出家门不见人影,文心凝聚已到关键时刻,他还不着调。
陶言好奇问句:【顾大郎有无取字?】
();() 顾少傅道:【并无,还未想好。】
陶言道:【学生这里倒是有个好字,他既然叫‘池’,不若取字‘观潮’,如何?】
顾少傅品了品:【甚好,甚好。】
心腹很肯定地道:“是顾望潮。”
陶言松开心腹的肩膀。
心腹:“或许是改字了也说不定……”
这个可能性不高,正常情况下,上了文心花押的字是改不了的,除非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之高,寻常文心文士支付不起的。
心腹跟随陶言多年,从亡国那日护送他出逃,再到这些年的苦心谋划,他很清楚陶言这会儿想什么。多半是怀疑这顾池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姓顾的漏网之鱼,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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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可以肯定是当年顾少傅之子。
陶言道:“再去打听打听。”
心腹给出建议:“主公可亲自试探。”
陶言却是抿唇不语,在帐内来回踱步。
“倘若真是顾少傅之子顾观潮……”心腹神情阴鸷,抬手比划一个抹脖子动作,“主公这次可千万不要心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灭门之仇,顾观潮不会罢休。”
陶言怒目横眉,连带语气也重了几分。
“还不是你们擅作主张,谁让你们动他一家了?顾观潮是老师唯一血脉,若杀了他,岂不是断了他们这一支的香火?”陶言化身暴躁的勐兽,在帐内来回来回踱步,眸光闪过杀意,口中却说着软话,“再者,现在的顾观潮是沉幼梨的僚属,你们想怎么动?”
沉棠手中三万兵马是摆设吗?
心腹道:“总会有办法的。”
陶言厉声问:“什么办法?”
心腹笑笑道:“顾少傅父子怎么死的,顾观潮也可以怎么死。沉幼梨有三万兵马又如何,只要没证据,那就是死无对证。主公,这个顾观潮如今是沉幼梨心腹,很大程度能左右后者的立场。若姓顾的有私心,蛊惑沉幼梨针对吾等……您还要念着旧情吗?”
陶言默不作声。
但心腹知道他的选择,一如当年顾氏父子一再婉拒他们相求,拒绝共同谋事,还道:【……大势已去啊,辛国国主这几年虽有些昏聩,膝下单薄无储君,但辛国国力仍盛。陶君欲颠覆王庭,怕是蜉蝣撼树。不若往南走,趁乱起势,或有几分转机。】
浑水才能摸鱼,只是去陌生地方白手起家,有诸多风险和苦头,可谓是举步维艰。
陶言等人却觉得顾氏父子在推诿。
一颗心早已经背弃了故国,甚至还在谋划将他们的行踪告知辛国王庭,卖主求荣。未免横生枝节,行踪暴露,自然要杀人灭口,也算是给故国其他旧臣一点警示。
但陶言不想背负弑师的罪名。
从设局到最后动手,都是几个心腹一手操办,顾氏父子不设防,也未料到他们如此狠绝,再加上投鼠忌器,便都将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