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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沈婧刚到琼花阁,朱南羡一行人等已从里头出来了。

戚绫就跟在朱南羡身后,映着影影绰绰的灯火,她的脸上有一抹动人的绯色,可朱南羡的神情却不大好。

一行人等拜见过沈婧,朱沢微道“皇嫂莫怪,今日之事到底与三哥有关,大家都是皇子,我与老十不怎么好处置,因此皇嫂命人来传皇弟时,我已去明华宫问父皇的意思了,方才才听人说皇嫂被猫抓伤了,皇嫂的伤可还要紧”

朱南羡听了这话,愕然问道“嫂子被抓伤了”

沈婧温声道“不要紧,只是皮肉伤。”一顿,又问,“你这里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朱南羡一时郁结,没有答话。

十王朱弈珩道“回皇嫂,已明白了。”他朱南羡一眼,言语里没甚么责备的意思,“此事十三也有过错,是他托人将信物交给戚四小姐,说有话要私下与她说,却在对岸吃酒吃忘了时辰,叫戚四小姐好等,这才遇到了醉酒来林中的老三。”

沈婧心中不信这说辞,向朱南羡“十三,真是你的信物”

朱南羡沉默了一下,十分简略地答了句“是。”

戚绫轻轻道“太子妃莫怪殿下,是臣女不懂规矩。”

朱沢微道“三哥是醉糊涂了,幸而侍卫发现得及时,未酿成大错,父皇罚他年关这几日都在禁足在宫里,明日冬猎是去不成了。”

他说着一笑,也向朱南羡道“十三你也实在是粗枝大叶,你就是再想与戚四小姐说话,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连女儿家的颜面都不顾了吗皇嫂,您真应当好好敲打十三才是。”

他这话说得露骨,戚绫听了,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然而沈婧却道“七弟的话不假,此事确是十三的过错。他从小粗枝大叶,做事前未必会考虑明白,但也未必会有旁的意思。”

她再向戚绫,和声道“十三初七就要回藩,这几日又要冬猎,脱不开身,这样,等年关一过,本宫与沈奚亲自去安平侯府登门致歉。”

戚绫还未答话,朱沢微道“皇嫂的身份何等尊崇,若叫

皇嫂登门致歉,却是有些过了。再说此事虽不堪,结果还是好的,总算叫人晓得了十三的心意。方才父皇已下旨,说是夜色已晚,让十三送戚四小姐回东宫跟着皇嫂歇上一夜,明日再带上她一起去冬猎。”

沈婧心中叹了一声“既然父皇已下了旨,那便这样吧。”

这时,沈奚道“敢问七殿下,臣听说方才九殿下与三殿下是一起过来的,眼下三殿下被禁足,九殿下人呢”

朱沢微道“本王这个九弟是甚么性情沈大人难道不知,他最是胆小,一见闹出这么大乱子,嚷着头疼就先走了,左右也没他甚么事。”

他说着,又与朱弈珩一起朝沈婧揖了个礼“见皇嫂无事,皇弟与老十也就安心了。”他又拍了拍朱南羡,笑着添补了一句,“下回可不许如此不像话,如花美眷,因你受惊,你可要担待起来。

几人把话叙罢,朱沢微与朱弈珩便往对岸去了。

对岸仍是笙箫乱耳,觥筹交错,朱南羡隔着瑶水,遥遥望了一眼,却瞧不清苏晋在哪里。

沈婧轻声道“十三,父皇既下了旨,你先与我一起送戚四小姐回东宫,回头再过来不迟。”又向沈奚,“你怎么说”

对岸喧哗不堪,推杯换盏间都是假声色,沈奚心里头搅搅绕绕,哪还有功夫酬酢周旋,他巴不得找个僻静处将事情想想明白,于是道“我也去东宫,待会儿再与十三一同过来。”

朱南羡回头了戚绫一眼,低声道“你跟着本王。”

戚绫敛衽盈盈一拜“是。”

雪夜不好行路,宫婢内侍举着华盖提着灯,仍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至东宫。

沈婧沈奚先去了正殿,朱南羡命两名宫婢引着,为戚绫安顿好住处,才屏退左右,低声道“本王有话与你说。”

然后他顿了一下,径自道“你手里的剑穗,不是本王给你的。”

戚绫生得一双翦水秋瞳,映着这单薄的夜色,楚楚动人,她轻声道“不是十三殿下的东西吗”

朱南羡道“是。”但他又道,“沈家的三姐旁的不会,就打络子编剑穗,沈青樾又是个习文的,那些年她给本王,四哥和十二哥,一共打了百

十个剑穗,本王闲得没处放,遗失一两个也是有的。”

戚绫垂下眸,缓声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玖,百不为多,一不为少。这剑穗对殿下来说不算甚么,对如雨而言,却视若珍宝。”

“如雨”二字,正是戚绫的闺名。

朱南羡听到这个“雨”字,微微蹙眉,说道“你没明白,本王的意思是,剑穗不是本王给你的,本王也从未命人约见你,今夜之事,应当是有人拿了本王的剑穗作梗,借本王的名义约见你,而你中计了。”

戚绫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着朱南羡。

长夜深深,朱南羡英挺的眉眼格外沉静,他又续道“方才本王没当着人说出实情,是因为你到底是姑娘家,本王若再驳你颜面,那么此事传出去,你的名声便再没有了。”

确实如此,倘若他当众否认,旁人会怎么想她便是她称自己是中计了被人骗了,又有谁会信旁人只会觉得她是故意去被三殿下轻薄,被发现了又故意贼喊捉贼,到那时,她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直至此时,戚绫才有点明白朱南羡话里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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