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护不住他的时候,走吧。”
李腾空回过头看去,只见薛白走到方才那个小摊边,买了一盏花灯,执笔写了一会儿,提着花灯自远走。
清晨,宣阳坊,薛宅。
青岚才安顿了薛白睡下,却听婢子通禀门外有两位女冠求见。
“她们是郎君的好友,也就是郎君外放了一年,你们才不认得她们。”
青岚颇为高兴,亲自到内堂去迎。
“腾空子,季兰子,你们怎来了?”
“我们有桩事想要提醒薛郎。”李腾空道。
她知道薛白昨夜又站到了风口浪尖上,因此,她才会去见李林甫、才会与李岫一起跟着薛白,为的是保护他。
右相府对他的态度还不确定,可能会容忍,可能会除掉,她需要提醒他几句。
青岚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那我去唤郎君出来。”
“好。”
李季兰见青岚跑开,问道:“腾空子,有镜子吗?我可是熬了一夜。”
“你很美。”
“真的?”
李季兰已发现了内堂上摆着一枚扬州水心镜,于是走了过去。
李腾空一转眼,目光却落在了地上那盏熄灭的花灯上,见上面题着的是一首诗。
那是薛白方才在东市买灯时随手写上去的,当时隔得虽远,她却能感受到他写诗时有些惆怅。
因为丢了官,很不开心吧?
她没忍住,走上前,提起那盏花灯看了一眼。
那是首五言律诗,他的一手颜楷像他的人一样俊逸隽永。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一滴泪水划过细腻的脸颊,落在袖子上。
李腾空努力噙住泪,一回头,竟见薛白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花灯,不知所措。
方才想着心事,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薛白似乎已经在那里喊了她很久。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态,干脆快步出了内堂,走进庭院中的小径,吸着鼻子。
“腾空子?”
“那个……季兰子有话与你说。”
李腾空找了个借口,等了一会,李季兰也不懂得来解围,身后没了声响。
她回头瞥了一眼,见到薛白就守在不远处,她又迅速背过身去。
“腾空子。”
“我看到那诗……”
“嗯。”
“我就不该看。”李腾空抹了抹泪,显得有些倔强,“我修我的道,本是自在……偏看到你的心意,反而容易觉得遗憾、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