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工作效果尚可,寥嘉收剑归鞘,开口让寥谦写信将他阿姊喊来。他说要将人带走就一定会带走。寥谦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应下。
一想到自己被逼妥协反而吻合红袍怪的歪理邪说,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其一;其二,对方说的舅舅叔叔身份都只是片面之词,那封托孤遗书真假也有待考证。他脑子有坑才会让阿姊被这种人带走。答应不过缓兵之计,但寥嘉这样的老油条会猜不到?
寥谦:“阿姊年岁不小,你怎么帮她?”
寥嘉:“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寥谦:“……”
听意思,这个红袍怪混得还不错。
寥嘉幽幽地提醒他:“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我的手段你不会想亲身体会的。当年我恨你父亲对你母亲寡义、对你阿姊弃如敝履,导致我无法将她从深宫内苑带出来,时移世易,不经你同意将你阿姊带走就不是多难的事情。除非你跟你父亲一样薄情!”
这番话着实有些暧昧意味了。
寥谦听得内心五味杂陈。
母亲居然是深宫内苑的女子?岂不意味着阿姊跟自己都是王室出身?再想到童年吃过的诸多苦难,不经感慨世事无常。王室血统又如何?乱世之下,也可能变成盘中餐。
听红袍怪的意思,对方还觊觎过自己母亲?这就难怪了,难怪对方会有那么奇怪的逻辑!他不知死活地道:“子随父,这难说了。”
下一瞬,他感觉到切实杀意。
红袍怪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想杀人。寥谦下意识退了半步,丹府武气涌动,战意险些不受控制。红袍怪的杀意不是威胁性质的,而是真正想宰了他。就因为他那句附和?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沈棠下场插手了。
“这不是商谈的地方。”沈棠不着痕迹压下寥嘉想拔剑动作,免得他一时冲动干出后悔终身的事情,“尊……额,你找到故人之子,是喜事,当设宴庆贺,浮一大白。”
真正的寥谦就在这里,沈棠再喊寥嘉借的马甲名字就尴尬,又不能喊他本名,只能含糊过去。寥嘉用理智压下情绪,用漠然口吻警告寥谦:“同样的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若有第二次,我不会管你是不是她的儿子!”
寥谦身上另一半血脉让他极其厌恶。
这孩子真学了生父,寥嘉不会给面子。
寥谦:“……”
一行四人沉默回到府衙。
沈棠让后厨大娘做点寥嘉吃惯的菜,又安排二十多坛纯正不掺水的灵酒。光是闻到溢出的酒香,便叫人生出朦胧醉意。迷得寥谦暂时忘却此前不快,浅尝一口更想骂人。
这个灵酒跟月俸的灵酒是一个玩意儿?
简直一模两样!
他又忍不住喝了两口,抬眼见红袍怪沉默痛饮,忍不住问出内心积压多年的疑惑。
“母亲,她是怎样的人?”
寥嘉回神才知他是在问自己。
这个问题将他难倒了,关于那人的记忆久远到泛黄模糊,一时也凑不出具体形容词汇。寥嘉凭着本能道:“她啊,当为名士,博学聪慧、善良温柔又不失杀伐果决,哼,要是她是男子,或者能晚出生个二十多年,当世能压住她风头的人,不足双手之数。”
寥谦问:“容貌呢?”
寥嘉刻薄道:“容貌?没想到问出如此浅薄问题的人,居然会是她的儿子。不过,想到你父亲是个什么狗东西,反倒不意外了。在绝对天赋与才华面前,容貌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心志与天齐,胸怀与地阔。总有那么些狗东西,眼睛只看得到外在皮囊。”
寥谦:“……”
三句话不忘骂他生父。
看样子,素未谋面的生父确实不是个人。
“我问她长什么样只是想看看她。以往想起母亲,我的脑中只有一张空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