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厅只剩了殷稷自己,他便再也坐不住,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外头,没瞧见人之后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理了理衣襟,抚了抚发冠,自觉并没有何处不妥这才重新走到门口,可龙船何其庞大,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不短,他被外头明晃晃的日头晒得眼晕了都没瞧见人来,只好又坐了回去。
外头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他再次站了起来,可一想到萧懿夫人昨天的无情,他就又强撑着坐了回去。
他高兴对方来,但还是要把自己的不满告诉她。
他故意没看门口,直到两人推门进来,耳边“噗通”一声响。
“草民叩见皇上。”
殷稷心口狠狠一跳,猛地抬眼看过去,就见对方正在对他叩拜,他脑子一懵,腾的站了起来,失声道:“你干什么?你起来!”
钟白也被唬了一跳,虽然他气恼萧懿夫人对殷稷无情,可也没想过要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可是殷稷的生母啊!
“夫人,使不得!”
殷稷快步走过去,伸手要将她拽起来,宋夫人却十分坚持。
她抬眼看过来,她眼底带着思念,却不过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只剩了满脸的难堪:“当年丢下你是我不对,可这和宋家无关,求皇上大人大量,不要为难他们。”
殷稷动作僵住,他垂眼看着面前的人,声音止不住的发颤:“我怎么他们了?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来诘问我?!”
宋夫人浑身一颤,仿佛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
殷稷有所察觉,纵然满心苦痛却仍旧强撑着扭开了头。
钟白听不下去了:“夫人你讲讲道理,他们来了这里皇上一句重话没说,这赏赐一向是只给捐善款的前几人的,看着您的面子,皇上也破例赏了他们东西,这样的体面和恩宠,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是得了赏赐,可赏赐不是被抢走了吗?”宋夫人情绪也激动起来,脸上带了几分愤怒,“他们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皇上,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但求你放过他们。”
殷稷心口一凉,胸口持续了一晚上的闷疼陡然剧烈起来。
“不知道什么人做的那你为什么要来求我呢?”
他声音哑了下去,索性跪在地上直视着对方,“母亲,你分明是在怀疑我啊。”
宋夫人似乎被那两个字刺到了,眼眶陡然红了起来,可大约心里的确就是那么想的,她几次尝试开口却都没能反驳,最后她只能承认:“我也不想怀疑你,可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皇上,昨天汉文的确无礼,可他不是有意的,他是个好孩子,昨天只是为了维护我”
好孩子?
殷稷张了张嘴,很想问问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来,她面前的这个人也是她的孩子?
可话就在嘴边他却像是哑了一样,许久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半晌他才坐在了地上,抬手遮住了眼眶:“朕明白了,这件事会有人查清楚,给你宋家一个交代夫人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