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陈岩鹰瞪了夜惊堂几眼后,终还是泄了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且慢,让陈某把话说完……”
夜惊堂见对方势如困虎,还以为要说‘要杀便杀,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听见这话,觉得挺无趣的,把长枪抗在肩膀上:
“说吧。”
梵青禾在西北王庭覆灭时,才出生不久,并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但北梁悍将陈岩鹰的名字还是听父辈说过,见往日担任先锋军打头阵的北梁猛将,落魄到这幅模样,她不禁皱眉:
“陈岩鹰,你当年可是战功赫赫,怎么沦落到跑来刑狱守大门了?”
陈岩鹰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二十年前天琅湖畔一战,我受国师之命,随左贤王追击王庭残部。
“天琅王未能甩脱追兵,最终被困于燎原,只能让族中好手为死士,护送族人突围,余部阻断追兵。
“当时左贤王牵制天琅王,我奉命绕过燎原追击残部,我的马快,所携百人追到最后只剩我一人,最终在雪原上追上了马车,马车里只有一个婴儿和一个中箭老仆。”
夜惊堂听到这里,目光微动,走近几分:
“然后呢?”
“我本想把婴儿带回去复命,但那时候我也刚生儿子,知道这婴儿带回去必被处死,起了迟疑。
“恰好当时有个游侠儿,骑马跑了过来,我人困马乏,怕遇强敌,就跑开了,也不知怎么想的,没上车把婴儿带走。”
陈岩鹰说到这里,看向夜惊堂腰间的佩刀:
“那游侠儿拿的,好像就是这把刀。我看那游侠儿抱着婴儿离开,便自知铸下大错后悔了,但人困马乏追不上,只能把马车带回军营,说天琅王儿子被一个游侠儿抢走了。
“国师怕留后患,日后祸及北梁,为此震怒,要砍我脑袋,好在我当年打仗勇猛,还给左贤王解过围,被保了下来,只是贬职发配到了这西疆边陲。
“此事错确实在我,被发配边疆是应该的,现在人也老了,悍不畏死半辈子什么都没落下,就想多活几年。
“当年若不是我一时糊涂,那架马车不可能跑到荒无人烟的雪原上,你也不可能被游侠儿救走……”
夜惊堂听见这些话,若有所思点头,想了想询问道:
“当时那个游侠儿,知不知道我身份?”
“马车上挂着天琅王的旗子,只要在西疆行走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寻常游侠儿,真能把天琅王再养出来……现在想来,国师当年是对的,确实给朝廷惹了大祸……”
陈岩鹰终究是军伍中人,此时意识到当年犯下了多大错,眼底又显出了复杂。
东方离人在旁边负手而立,听见这些陈年往事,暗暗摇头,想了想开口道:
“要是日后能覆灭北梁,他算是大魏第一功臣,杀了着实不合适,走吧。”
夜惊堂明白义父当年是专门给他取的‘夜’姓,而非三更半夜嗓门大,吵的人睡不着觉,才叫他‘夜惊堂’,也算了去了一桩心事。
他沉默了下,抬手一枪刺入陈岩鹰肋下,把他直接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见过我后还四肢健全,你也讨不着好,这一枪让你事后交差。”
陈岩鹰闷哼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水,随着长枪一震,就晕了过去。
嚓~
扑通——
夜惊堂把鸣龙枪拔出来,看了陈岩鹰一眼后,便转身来到房间外:
“快装东西吧,早点离开。”
梵青禾当下也不多说,从女王爷腰后取来几个叠好的布口袋,展开后一人一个,来到刑狱的牢房里。
牢房中囚犯已经被特赦,如今全放着养蚕的架子,层层叠叠的竹匾放在架子上,里面是正在阴干的白色花瓣。
夜惊堂带着两个黑巾蒙面的姑娘,和劫银库的马匪似得,青禾负责取出竹匾,笨笨把口袋撑开,夜惊堂则接过竹匾把雪湖花往里倒,动相当麻利。
东方离人提着大口袋,看着满满当当的数个囚室,惊疑道:
“这么多雪湖花?”
梵青禾也挺意外的,来回搬运间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