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也是富二代吗?这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
“唉,富二代和富二代还是有区别的。”
乔庭之遗憾摇头:“这要看我妈心情,她心情好,我家一个月内能整出一个荷花池,她要心情不好,我就可以被倒栽在荷花池里,来年被当成莲藕挖出来炒菜。”
他看着窗外这一大片接天的莲叶,啧啧赞叹道:“两三天就给你整出这么大一片荷花池,真是……”
江折雪没搭话,她坐在落地窗外的平台,撑着脸看面前的荷叶不断向远处蔓延。
宣郁书房外的风景真是好,没有多余的建筑阻挡视线,地平线一览无余。
以前看课本上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她脑海中最大胆的想象只是公园里山野间的荷花池,谁能想到有人可以把这片景象搬回家里,点缀在窗边。
等以后她走了,宣郁会把这些荷花送去哪里?
现在是傍晚,日光变得温柔而朦胧,夏季的白日比其他季节都要漫长,此时天空还是沉沉的蓝紫色,像是梦境。
此时,乔庭之站在荷花边,又变回了那副心怀天下的僧人模样。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用戴着佛珠的那只手伸向荷花。
“荷花和莲花通常被认作同一种花……在佛教中,莲花是圣洁的象征。”
乔庭之垂下眼,手指顺着荷花花瓣的纹理轻轻往下。
“莲花代表着圣洁,脱红尘,脱轮回,脱世俗的一切,象征着重生和涅盘。”
“象征……重生吗?”江折雪喃喃道。
她想起在不久之前,宣郁就在书房里,手指温柔地理着她的头,声音轻轻地说:“……他们站在权力的巅峰,也相信自己可以借此跨越生死。”
想要跨越生死的法老们最终还是长眠于金字塔下,他们华丽的宫殿被风沙侵蚀,珍宝被外来者掠夺,真实的故事早已被遗忘在人类的记忆角落,落满尘埃。
江折雪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着,荷花的影子影影绰绰,像是某个寺庙的影子。
她觉得寒冷般蜷缩起来,环抱着自己的腿,小声说:“埃及的国花也是莲花。”
乔庭之一愣,随后低低笑起来。
“是啊,明明是在如此干燥贫瘠的沙漠国度,却把只能生在水上的莲花奉为神明。”
在千年前,第一个埃及人跨过荒芜的沙漠,在一个水源充沛的地方看到了盛放在水上的莲花,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他们渴求的,期盼的水,就在莲花的花叶下,她沉静地倒映在水面,也倒映在埃及人漆黑的眼瞳,一眼万年。
“对了,施主,”乔庭之微笑着转向江折雪,“你知道天上的莲花和凡世有什么区别吗?”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落下,橙色的夕阳吞噬了朦胧的日光,屋檐的阴影落在乔庭之脸上,他面上神情不明。
“凡世的莲花只有几十瓣,天上的莲花有几百瓣,而极乐净土的莲花……足足有几千瓣。”
江折雪似有所感。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乔庭之,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眼睛。
只看见他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似是慈悲:“为了看到净土中的千瓣莲花,很多人愿意付出一切……”
千瓣的莲花,千万的功德,脱离了万丈红尘,脱离了六道轮回。
乔庭之却微微一笑:“我听过一个故事,那天上的千瓣莲花,莲叶下不是水……”
他的声音也很低沉,在夏日的晚风里却莫名让人感到寒意: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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