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省庐州市教育中心的课堂上,各个年龄的军人子弟都规规矩矩的坐着,通识课教师林墨染学生们口中的鬼见愁,正按照学校要求给这群孩子放战况通报。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我们英勇的第四军和伟大的武廿无将军已经占领了荆楚省的楚阳市,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打败伪帝周原礼恢复末世前的秩序。此次行动我们成功营救出了被困在大别山中的杨守节院士以及他的手下。我们相信有了更多的末世前顶尖科研人士,我们一定可以让庐州变得更美好。”这段广播进行到最后响起了一阵欢快的军乐,可这个动静却让不禁有些摇头,她作为第四军的一员自然是希望第四军无往而不利,可她现在同时也是一个教师,她看着那群大孩子和小孩子都兴奋而激动的样子又很担心学校安排这些半大孩子听这种广播会不会对他们的价值观有什么影响。
这时广播里的军乐声已经停止,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兴奋的大喊:“好了听众朋友们,让我们一起为第四军英勇的士兵们欢呼吧!第四军万岁,武廿无军长万岁!庐州居民万岁!”
小孩子们纷纷拍着桌子,大喊:“万岁,万岁,万岁!”随着广播中男人的声音渐渐落下,教室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孩子们的欢呼声、拍桌子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但在这股热情的浪潮中,有一个身影却显得格外孤立——安新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和抑郁。
林墨染苦笑着捋了捋自己那一头黑色的卷发,可她的余光却穿过了教室内欢呼的孩子们,最终定格在了安新宇,不,现在应该叫武新宇的身上。他的眼神中没有其他孩子那种盲目的兴奋,而是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不安。林老师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特殊,他不仅是武廿无将军的养子,更是所有人口中未来庐州无可争议的继承人,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也是一个温柔得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孩子。
她仔细看着这位新宇少爷,以林墨染对他的了解,估计这段广播让这位小少爷心里很有压力。现在都看到这个孩子嘴唇都已经颤抖了起来,于是她关掉了广播。
“老师,干嘛关了啊!后边的歼敌数字还没说呢。”一个满脸青春痘已经长出小胡子的男孩有些不解的看向林墨染。
一个小眼镜大声嚷嚷着:“老师我们要听干掉了多少荆楚铁卫。老师快打开吧,求求你了。”
林墨染看着眼前这群“好战分子”,无奈地笑了笑,打开了广播。广播里那个男人声音夸张的大叫道:“听众朋友们,我现在就在咱们庐州的襄城号战列舰上。哇塞,这艘巨舰简直太漂亮了,简直就像一个超级大的钢铁巨兽!刚才我从咱们的水兵那里了解到,襄城号战列舰的复合装甲由三层构成,最外层是厚度达到40毫米的凯夫拉纤维装甲,这种材料以其轻质和高强度而闻名,能够有效吸收和分散来袭炮弹的冲击力。中层是50毫米厚的先进陶瓷装甲,它提供了额外的硬度和抗穿透能力。内层则是40毫米厚的金属背板,为舰船提供了坚实的最后防线。以至于在之前的某次战斗中,它挨了敌方两发320磅的炮弹,直接命中依旧毫发无损。”
林墨染老师在广播中关于襄城号战列舰的详细介绍让教室里的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他们对这种强大的武器充满了好奇和钦佩。然而,林老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武新宇。她注意到,尽管周围的孩子们都沉浸在对战舰的讨论中,武新宇却依然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等到广播告一段落,林墨染老师决定采取行动。她轻声对武新宇说:“新宇,我们出去透透气,顺便谈谈你的想法,怎么样?”
武新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着林老师走出了教室。两人来到了教学楼外的一片安静的草坪上,这里远离了教室的喧嚣,只有微风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新宇,我注意到你对广播里的内容似乎有些不同的感受。”林老师开门见山地说,“能和我分享你的想法吗?”
武新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老师,我我不喜欢战争。广播里说的那些事我都不太喜欢。我也不喜欢当将军的爸爸。过去他和妈妈刚捡到我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很苦。妈妈拿出一条巧克力给我吃,都要悄悄告诉我慢慢吃,这个东西可以扛饿。爸爸看到洪水里有个鸭子游泳圈也要给我捞出来。现在现在他们都变了。”
武新宇的声音在微风中显得有些颤抖,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不解。“老师,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现在总是忙于战事,身边又多了柳妈妈和李阿姨,妈妈虽然理解,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也不好受。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
“还有”他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我一直努力想要变得勇敢,像爸爸那样,成为大家的依靠。可是,每次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我就我就害怕得不行。有一次,我甚至因为害怕而尿了裤子,那之后,爸爸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知道他对我失望了。”说到这里,武新宇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声音也哽咽了。
林墨染老师静静地听着武新宇的倾诉,她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她知道,这个孩子所承受的不仅仅是家长的期待那么简单,他的一言一行在别人眼里都会被放大和夸张。她发现这个孩子做什么事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很多事他根本都不敢去做。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就刚才那种广播,听与不听很多人都会有不同的解读。如果他要听,那么喜欢他的人会说他有个继承人该有的样子。而讨厌他的人则会说这个孩子从小就残忍暴虐。
如果他不听自己父亲的捷报,那么麻烦就更大了。很多军官甚至是军官太太都会打听武廿无和这位新宇少爷会不会有有什么矛盾。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所有人用放大镜来审查。
林墨染真的很心疼这个孩子,她也真的很想告诉安新宇,他爸爸的路不一定适合他,他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可这种话说出来即使是没有人追究,一样会被很多有心人解读为,安新宇是个傻瓜不配做继承人连他的老师都不认同他。
林墨染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想要摸摸这个漂亮娃娃的脑袋,可这一下摸上去要是让别的孩子看到又会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安新宇一点也不“成熟”。
可林墨染转念一想:去他们的,这本来就是个孩子。真要是像个小老头似的那不是活见鬼了吗?林墨染啊,林墨染,你也变成那种张口大局,闭口影响的老古董了吗?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