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刀斧手,也都被儿臣捕获,听从父皇的发落。”
周围的人这个时候全都长舒了一口气,一个个庆幸不已,纷纷低声道:“幸好这一次有秦王殿下。”
“是啊,若非秦王,咱们可都要——”
“好歹毒的人,好大胆的人!”
听着周遭这些人的连声称赞,宇文晔的脸上仍旧只有冷峻得如同面具一般的表情,甚至,因为脸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的关系,阴沉得他原本冷峻的双眸都更添几分炽热的杀意,那种锐利的感觉,哪怕只一对视,都会被他的目光刮得生疼。
江重恩的头早已经低下去,此刻恨不得埋进泥地里。
一切,正如宇文晔所说,也如之前的江太后所猜测的,他正是被梁士德的恩威裹挟,眼看着宋许二州失守,洛阳很可能面临大盛王朝的大举进兵,梁士德没有必胜的把握,便想要以小博大,让他假意投诚设下陷阱诱杀宇文渊,就算不能彻底打击大盛王朝的实力,至少会让他的国中产生内乱,也能给洛阳方面可趁之机。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尤其在他来到龙门渡的时候,听说宇文渊已经赶到对岸,并且准备亲自渡河,他简直欣喜若狂。
甚至以为,自己能做成影响这整个乱世的大事。
却没想到,秦王宇文晔突然来到他的营地中,当时的他并未想到宇文晔已经知晓了他的阴谋,只当他的代替自己的父亲前来探查情况,周围的人都劝他立刻动手,而他又想要再钓一条大鱼,而犹豫着要不要把宇文晔活着放回去,把宇文渊引来。
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宇文晔就出手了!
在这之前,江重恩当然听说过他在军中的威名,可在他的印象里,这不过是个时常跟在他的姐姐江皇后身边的小子罢了,根本不足为惧,也正是这样的念头,让他没有提高警惕戒备这个人,以至于他一个人进入军中,就控制了他大帐内所有的人,等外面的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宇文晔的部下,和离他不远的范承恩的营地里的人已经冲进来,将他的整个大营完全围住!
之后的一切,他就算看不见,但惨叫声和透进大帐的血腥气,也已经说明一切了。
此刻跪在宇文渊的面前,他没有什么成王败寇的想法,只在心中悔恨不已——自己明明已经是大业王朝的国舅,为何要跟着梁士德造反?宇文渊既然能善待江太后和废帝,甚至还让自己的二儿子迎娶了新月公主,自己又何苦一定要来跟他作对?
眼下的一切,已无可挽回。
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宇文渊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仅仅是因为危险——对于他这半生而言,这样的危险其实不算什么,他甚至遇到过更危险的景况,让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被这样的计策所蒙蔽,险些把自己送到了对方的刀口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若不是宇文晔出现……
他的眉心微微一蹙,又抬头看向宇文晔,想了想道:“先把重犯江重恩押下去,听候发落。”
“是!”
近卫应声上前,将已经失了自制之力,如同死猪一般的江重恩拖了下去,一路上还能听到他不断的哀求哭嚎,宇文渊又转头看向宇文晔,清了清嗓子道:“不过,你是怎么会知道他的阴谋的?”
宇文晔低头道:“儿臣陪同如意前往大岩寺礼佛,在那里听人说了江重恩这个人见利忘义,绝非忠君之人,此番投诚必有阴谋。”
lt;divcss=ot;advot;gt;他这话,自然是省着说的,毕竟周围的人那么多,他不可能直接把江太后端出来。
但宇文渊已经听懂了,并且皱了一下眉头。
事实上,就在之前看到河滩上的几具尸体,猜测出对岸可能有异状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江太后,若江重恩真的设下陷阱想要诱杀自己,这样的弥天大罪不可能只杀一个江重恩就能让他消气,那么江太后和废帝,只怕也不能留了。
却没想到……
就在他思绪阴沉的时候,宇文晔接着说道:“那人和如意都劝儿臣立刻启程前来,阻止父皇渡河进入江重恩的营地。”
“哦?”
宇文渊道:“那你为何,没有这么做?”
“因为儿臣担心,来不及了。”
“来不及?”
“不错,”
宇文晔平静的说道:“父皇要先于儿臣离开长安,并且一路坦途,并不会拖延多长的时间,若父皇直接过了潼关渡过龙门渡,那么儿臣就算赶上来,只怕无法阻止父皇渡河。况且,猜测到底只是猜测,若未能证实就先有举措,一来可能伤了父皇诚心纳贤之举,二来,也会寒了投诚之人的心。”
“……”
“若他诚心投靠,儿臣便只做一个先行官,为父皇安排妥当,恭迎圣驾,也算尽了儿臣的一份孝心。”
“……”
“若他怀有异心——”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一寒,没有再说下去。
而周围的人也都明白他要说什么,毕竟摆在眼前的,已经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