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山市,黎锦将一天的政务暂告段落,便下班回家。在温馨的家中,他陪着岳母和孩子们吃完了晚饭,一家人很和谐,很欢乐。
随后,他前往市委书记杨双全的家中,与对方喝茶聊天,放松心情。
然而,当他踏入杨家,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气氛。这个家,似乎被末日的阴霾、躁狂和凄凉所笼罩。
黎锦心中明白,这种气氛的源头,恐怕与杨双全和胡娴对于离任的不同看法,以及权力更迭的无情现实有关。市委书记的岗位,象征着在这个城市中的绝对权力,而现在,这份权力正面临着重新洗牌。
尽管杨双全身体状况不佳,老医生甚至判断他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黎锦认为他应该去一个相对休闲的岗位上,不必再承担巨大的压力。但杨双全和胡娴都是成熟的政治人物,他们的分歧并未在黎锦面前显露,依旧热情地招待着黎锦。
不久,杨双全接到省里的电话,便先行移步到书房接听,留下胡娴陪着黎锦继续品茶。
胡娴压低了声音,说道:“江州市苏家集团发生的事,你的安排很了不起,苏纪年除了退出苏家集团,我实在想不到他还有别的办法破局。”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黎锦的由衷赞扬和对他能力的高度认可。她希望能与黎锦继续捆绑,形成更深层次的联盟。
黎锦淡然回应:“实不相瞒,我对苏家的事,现在不感兴趣了。目前做的事,都是按照当初的计划在执行,以后那边是如何走向的,我那个积极向上的岳父,他会主导。苏家,与我无关。”
胡娴自然知道黎锦与苏家的复杂关系,她也尊重黎锦的选择。事实上,她内心并不希望黎锦与苏家走得太近。
不多会,杨双全从书房走出,脸色凝重,他喝了杯茶后,对黎锦说:“省委给我安排了一个进京培训的机会,我没机会拒绝,三天后就要到省里报到,然后和其他同志一起入京。黎锦,看来秦瑞麒是真的要调动我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未来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有新人过来顶替我。”
胡娴露出惊讶之色,时间来得比她想象中要更快些,却又无可奈何,“省里还说什么了?”
杨双全回答:“就是一些培训安排,以及我需要准备一些出差的随身东西,别的没啥。这个培训时间会持续一到两个星期。”
他再喝一杯茶,然后对黎锦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秦瑞麒的用意,恐怕还是在你这里。”
黎锦明白杨双全的言外之意,省里或许盯上了他手中的巨额资金,同时担心他会继续贪污。毕竟,江山市即将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将产生大量的财富,省里担心黎锦会趁机贪墨。
黎锦平静地说:“我明白,省里有什么安排,我服从安排就是!江山市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会占为己有。”
胡娴不满地说:“这个秦瑞麒他到底要做什么,好端端的局面,他非要搞人事变动,他是唯恐江山市不乱吗?”
黎锦分析道:“江山市发生了孔辉市长塌方的事,他还真不会信任江山市的领导班子,或者,他不会百分百放心。此外,从这个季度开始,我们江山市的经济增速是全省最高的。如果将那个新能源汽车厂的数据也完全统计进来,我们的增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你想想,这是什么概念啊?”
他喝口茶,继续道:“秦瑞麒等人也有政绩考核,如果不合格,他们就得交出权力。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会尽量控制变量因素,确保有稳定的政绩,最好的办法,就是时刻加强控制力!我不是那么听话的人,或者他们觉得,我并不如他们想的那么听话。”
胡娴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提前谋划?拿走属于你的东西,不管是钱财,还是别的。”
黎锦微笑着说:“目前我还有用,秦瑞麒还会继续使用我。他觉得他就是如来佛祖,我就是那只孙猴子,我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嘿嘿!”
胡娴笑了,“你会做那只安分守己的猴子吗?你这身本事,不就是那根无坚不摧的如意铁棒,你随时都要捅破天。”
“我没那个本事!”黎锦笑着摇头,拿茶杯和杨双全敬了敬,“杨哥,这次是你,下次就是我了,从我到了江山市,咱们就几乎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了。或者往大了说,既然入了官场仕途,那我们就都身不由己!”
杨双全感叹:“是啊,一入官场仕途,那我们就都身不由己!”
黎锦喝完茶,再谈了些别的事,收到一条岳母的消息,便趁机告辞。胡娴提出送一送黎锦,两人先后走出门。
夜幕下的小区显得格外安静,这里是神秘的高级公务员住宅区,不是一般人能够居住的地方。住户们都知道,这里住着市委书记和市长,因此平日里也少有人在此闲逛。许多市里领导虽然在这里有房产,但并不常住,他们更偏爱外面那些奢华宽敞的别墅。
胡娴陪着黎锦走出杨家,夜色中,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黎锦,你说,秦瑞麒到底要做什么?他会不会动你?”
黎锦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压低声音说:“秦瑞麒没问题的,他只是想要控制江山市发展的变量,确保这里会成为他政绩增长的一部分。实际上,到了他这个层次,政绩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他们的命运,也全在上头的博弈之中。不管如何博弈,都是能者上!”
胡娴微笑:“成王败寇,成功了才是能者,才能上!”
黎锦轻声笑了笑,然后说:“胡姐,苏家的事就这样了,你别牵涉更深,不然,我怕你卷入是非之中。我还得麻烦你帮我提供一些有关钱小兰的咨询。”
胡娴点头:“我真没想到,钱小兰竟然能搭上你岳父苏延年这趟车,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但是也差不多,现在在一起,真的就跟捅破窗户纸那么简单。”
黎锦淡然道:“放心吧,他们成不了事的。我那个岳父过去是有点迂腐软弱,那是被局限在体制内而已,现在他摆脱了体制的条条框框,他已经回归本心。大家族的人,就没有心思简单的!我岳父的好戏,咱们就当个观众,好好瞧着就是!”
胡娴内心充满好奇,这个黎锦又在策划什么。
而黎锦那深不可测的城府,让她既青睐又敬畏。
两人在夜色中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各自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