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所的一个偏院这会已经改成了医院。东暖阁改成了临时手术室。一张紫檀木桌子权充手术台,四周刮起了帘幕。十几个shè灯布置在周围――电是外面的自行车式人力发电机提供,由海兵们轮流骑车。
张土木给一个乡勇做了腹部弹丸取出术,缝合了伤口――很难说这个伤员能不能活命,条件太简陋了。不过起码做了手术他有活命的机会,不做就必死无疑了。
“注意护理。特别是要按时给土木关照完卫生员之后,把自己沾满了血迹的rǔ胶手套浸泡到一盆清水里,仔细的洗干净,又泡入一盆酒jīng――要是在临高,这些事情都有护士会帮他做,这里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张土木是随军医生。带了几个学急救外科的土著医学生和许多器材yà品,除了打算救死扶伤之外也有个准备练手的意思。原本他是在虎én设立医疗点的,然而支队在珠江上的巡游战斗却没有产生多少需要他亲自出马的重伤员。最后他决定跟着支队一起行动,没得自己人抢救起码可以抢救俘虏。
抱着这个心思,这支xiǎxiǎ的医疗队留下一半人和器材,其他人就登船到了石志奇占据的石湾。张土木正在石湾待得无聊,前方传来了石志奇中箭的消息,他赶紧又带着徒弟、器材在士兵们的护送下赶往三良镇。
原本以为要抢救石志奇得,不过跑去一看石志奇的还没到需要抢救的地步,他神情萎靡的坐一张榻上,箭头带着一xiǎ段箭杆还留在他的身上――随军卫生员发觉中箭的地方离一条大动脉很近,不敢帮他切开取箭头,只好等张土木来了。
青霞的一箭shè在他套在制服外面的“铠甲”上――这是配发给没有装备防刺服的元老们的防护装备,类似一件旧款的钢板防弹衣,在关键部位hā入钢板防护。羽箭很准确的shè中了他的xiōng前的护心钢板,只差一点点就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
要是真得shè中了,石志奇有十条命也要当场挂了。羽箭被钢板弹开。箭头斜斜得hā入了他的肩膀。箭伤倒不严重,张土木给他清洗伤口,注shè了破伤风。又给他服用了抗生素。
“你运气还不错,”张土木在毫无麻醉的情况下给龇牙咧嘴的石志奇缝合完伤口,“差点戳到了动脉。戳到动脉你就没救了。等着进翠岗开追悼会吧。”
“张大夫,你咋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石志奇躺在病huáng上直哼哼,“我的骨头没断吧……”
“骨头没断,不过你浑身软组织挫伤,也够呛啊――要好好的休息一个阶段了。回临高之后再拍个片,看看韧带和关节有没有损伤――我不是骨科大夫,有些事不敢打包票。”张土木洗了下手,“从房顶上摔下来没断骨头,算你走运。以后要当心了”
();() 石志奇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辈乃是海军陆战队军官,一贯是身先士卒。”
“呵呵,”张土木笑了笑,“实话说,你的确是你们支队里受伤最重的人了。”
石志奇不由得发出一声不知道是惭愧还是愤怒的叫声:“前前后后死了十二个人,我自己也受伤――回去怎么说啊,面子里子全输光了”
“是死亡十四人。在攻打寨子的时候又阵亡了二个。”张土木说,“不过受伤的全都没事。”
“老天。”石志奇呻yín了一声,大约是牵动了什么痛楚的地方,一阵龇牙咧嘴。
张土木说:“要不要我给你吃点止疼yà?”
“不用了。这个,你手里的止疼yà还不是鸦片古柯之类的东西,俺坚决不沾。”石志奇说,“要不搞两个……”
“笔记本没电了。”张土木立马回绝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我给你片润世堂做得安眠yà,这可是刘三吹嘘的纯中yà制剂的――当然了,其实鸦片也是纯中yà制剂。”
“我不敢休息――元老就我们二个,你又没带过队伍,靠土著军官指挥我怕出漏子。”
“我看他们的表现都很不错,有条不紊。现在镇上的秩序都恢复了。你就别费心了。再说文总下午就带着D支队来了。有他坐镇你还不放心?”
“文总也来了?”
“没错,他忙完了大概会过来看望你。”张土木笑了笑,“就是黄爪子不在。没人客串摄影记者,要不给你拍几张《文总亲切看望战斗英雄石志奇》,说不定以后还能编入xiǎ学课本呢。”
“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石志奇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在大屿山的“光辉事迹”,“这照拍了与我有啥好处……”
“你没有好处,文总有好处。多好的宣传题材。”
“我有屁好处。”文总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我才不稀罕,男人就要靠实力这种虚玩意东西没用”
文德嗣果然来看望石志奇了。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来拍照,而是整个三良市后续的事务的处理,他要石志奇给点意见。
论及“行政级别”这类玩意,文德嗣要比石志奇高多了,不过彼此都是元老,而且镇子主要是石志奇的支队打下来得,虽然他现在受伤不能处理事务,这点形式上的尊重还是要充分表达出来的。
“……看法我倒是没什么,文总您看着办就是了。”石志奇摆出一副无限信任的模样,“不过,要狠狠的报复,让他们知道反抗我们伏bō军是什么下场才行……”说到这里他怕文总怀疑他是因为自己中了箭才要求严厉报复,赶紧把在河上被敌人投了一个万人敌,整整损失了一个班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十一个海兵啊,都是最bāng的xiǎ伙子……就这么没有了……”石志奇说着说着动了感情,毕竟这些士兵是在他指挥下成长起来得。
德嗣点点头,不过没有表示自己到底会怎么办。石志奇说得这个战例,他觉得很有必要提到参谋会议中去讨论――土著们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尝试一些不对称条件下的战术对抗手段了,这种苗头必须加以注意。
“这件事我会彻底查一下,”文德嗣说,“至于报复么,三良抵抗的这么顽强,正好把当地豪强们都给消灭掉。不过,”他表示担心,“我们不能长期待在这里,消灭了他们也无法建立政权,太可惜了。”
“我建议搞地下党……”石志奇说,“对外情报局不是搞了山海两路,又闹了个‘五行旗’之类的系统。又有经商的又有搞情报的,干脆让江山派遣一些土著人员在这里做生意,搭建一个地方班子,即赚钱又能提供情报。”
利用现在武装占领的军管优势,把所有可能的对手全部清洗掉。扶植起一批卖身投靠分子作为地下党的外围力量。暗中控制一部分重要的市镇。
市镇是城市和乡村的纽带,对乡村有很强的辐shè渗透能力,周边的乡村经济受市镇的影响很大。不管是未来进行的货币还是商品渗透,都有很好的助益。
这个方案文德嗣曾经考虑过――包括邬德、江山、司凯德都和他在电报中jiā流过对珠江沿岸的村镇进行“收税”行动之后的一些善后事宜。其中就谈到对某些武力攻占的大型集镇,如果只是杀一批人,抢一批东西,搞几个代理人nòng“合理负担”就撤走是有些可惜的。最好能利用明清政fǔ政权不下乡的特点,在当地乘虚而入的搞起“地下政f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