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身,单手插兜,另一道手拿了个长嘴的黑铜浇花壶,慢条斯理地朝腊梅花根浇去:“早和你说过,外面的世界残忍,非要游出去,碰了壁也不知道喊疼。”
临杭市的冬季街道肃冷荒芜,池梦鲤往公司走去的路上,步子冻得越走越僵。
她开始生气既然西岭要拿哥哥的身份压她,为什么不送她来上班。
又生气他为什么要回来找她。
紧接着靴子尖踢到一根枯枝,她冷涩的眼眶一下就酸了起来。
从前到现在,他都知道她疼。
这种感觉就像以前高中时背的那篇《送东阳马生序》里写的: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
她为了得到一点于别人而言唾手可得的机会,长途跋涉于深雪中,而西岭是那个持汤沃灌她的人。
晚上在公司熬到六点半,廖梵要和网友见面吃饭,没办法和她共进晚餐。
萧湘君是机构里的热门主播,没那么多闲时间跟她这样的幕后人员约会。
而池梦鲤今早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跟西岭说不回家。
或许是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两日的不正常,怎么会拍他的视频然后反复观看,哪怕是一双手,可手之外是他的躯壳,是他不时恍入镜头的干净衣摆,是他在收音器里的呼吸,是她对他的想象。
她坐在公交站台的长凳上,双手撑着脸,这个夜晚找个网咖过夜好了。
“嘟嘟嘟~”
手机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西岭】。
她本就混搅的心思再次一乱。
夜晚的霓虹光从她眼睫滑过,公交车停在站台前,她甚至没有看几路,就随这辆车把她带去任何地方。
“我在客厅装了个训练器械,私人使用,不计入公摊,告知你一声。”
平静的语气在浑浊的车厢里仿佛有过滤的功效,她不再觉得异味难闻,因为她熟知腊梅的味道。
“嗯。”
西岭又说:“家的门禁时间是十点,如果夜不归宿要报备,虽然我并不限定你的人身自由,但如果生了什么事,我也会被警察提审。”
言下之意,就是他需要知道。
池梦鲤抬手擦了下公交车雾起的车窗,隔着玻璃望向繁华的夜景,说:“在同事这儿加班。”
西岭的气息微不可察地一沉。
他这个人骄傲惯了,哪怕有教养,骨子里也不是会温柔对人的脾气,这样会显得他纡尊降贵。
但他的出身又注定了他良善品格。
池梦鲤阖上电话,思绪在公交车的摇晃中回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