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有声势了吧?”
“阿鲁忽我不了解,但他的领地比大宋国土也不遑多让,一个坐拥万里山河、一个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十万大军的汗王,就只是个傀儡?”
“还是阿里不哥这个……外强中干之辈的傀儡。”李曾伯摇了摇头,“我不信。”
“李公也看出阿里不哥的外强中干了?”
“虽远隔万里,但只看这几个情报。阿里不哥本得众望,然而弃哈拉和林而逃。”李曾伯道:“便像是……”
“像徽宗皇帝弃汴梁而逃?”李瑕问道。
李曾伯脸色难看了些,但还是道:“弃庙社而幸远地,都城人心崩溃,势不可逆矣。”
从这一点看,阿里不哥与赵宋皇氏一样的懦弱。
李瑕本已提前给了蒙哥身死的消息,但没用,阿里不哥缺的从来都不是消息,而是胆气。
没胆气,就是再早得到消息,他还是要心怀侥幸,盼着忽必烈会去参加什么忽里勒台大会。
没胆气,守都不守就弃哈拉和林而逃,虽远在万里也教人瞧不起。
“阿鲁忽看似支持阿里不哥,实则绝不会真忠心于这样一个大汗。故而我说,阿里不哥只有声势。那么,他能对天下局势带来的影响,反而在于忽必烈去征讨他之前这段时间。这时间很短,转瞬即逝。我们若撤出河西、关中、陇西,绝不会再有机会收复,所以,只能守,不能退。”
李曾伯点点头。
一叶落知天下秋,李瑕能从这一桩情报里就窥见天下之势,这份洞察力却是难得的。
“西域这消息郡王是何处得来的?若是我们将消息放出去,或许蒙军便可退……”
“可以,但不太有用。”李瑕道:“要让蒙军退兵,得等阿里不哥构成威胁了才行,只有消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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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希亮被蒙上眼,一路带到了箭楼。
眼前的黑布才被解下,他已笑道:“李兄还不信我的身份吗?哪怕这凉州城有机密军情,我绝不会告诉叛军。”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堂上并不止有“李恒”,还有一位老将军,遂连忙拱手。
“敢问这位是?”
“史天泽。”李瑕随口道。
如果是认真地假冒蒙古将领,当然不能这般直呼其名,当称“五路万户军民总管、河南等路宣抚使、中书右丞相史相公”之类。
但李瑕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已经不在乎耶律希亮是否会看破他们是宋人,也懒得再称呼史天泽。
这次是李曾伯想全面了解西域消息,干脆把耶律希亮提来与他仔细说。
方才并没有商量要继续扮成哪位世侯,此时李瑕说了,李曾伯便抚须道:“老夫……真定史天泽。”
耶律希亮愣了愣。
他看着李曾伯身上的宋军盔甲,心头疑惑不已。
略一沉思,眼前一切不合理的情况,似乎只有一个答案才能解释得通。
——那位让他倾盖如故、风采不凡的西夏王子李恒,恐怕已背叛蒙古,联络宋军。果然,把西夏后裔一放回西夏,他想要复国了……
想通了这一点,耶律希亮双手作揖,向李曾伯行了一礼。
“原来是史元帅当面,小子久仰史帅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