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笑笑,自脱了靴子坐在那泡脚以洗去满身疲乏,倚在那拿起延安的兵图看着。
郝天益拖着镣铐上前,又道:“我不信大军环伺,李瑕会突然跑到延州城来,除非是大蒙古国在陕北增兵了。”
“信不信无妨,我可以放你回去。”
“什么?”
李瑕没有再重复一遍,显然,郝天益已经听到了。
“你能放我回去?”
“明日我会见见杨大渊,你随我去,之后便放了你。”
“你……”
见面一共还没几句话,郝天益已完全懵住了。
他须停下来想一想,如今到底是怎样的形势、李瑕又有何目的。
“你,你是想招降我?不必痴心妄想。”
“开诚布公与你说吧。”李瑕道:“我放伱回去,就是为了离间你,自然有人会疑惑我为何放你回去,随你如何解释。”
“你打错算盘了……”
郝天益正要反驳,话到一边,又想到反驳了李瑕,他不放自己如何是好,遂闭嘴不言。
气场完全被李瑕盖住。
李瑕虽年轻,却已经把王爵这个封号转化成了王气。
“也许吧。但你降或不降其实不要紧,我放你回去,要离间的是所有世侯与忽必烈。明白吗?忽必烈败了一场,人心必须有所改变,你回去,就是把这个改变带回去。”
这话很拗口,郝天益没有马上明白。
但他能从李瑕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霸道,属于胜者的那种霸道。
那怕是小胜、惨胜、险胜、胜之不武,胜就是胜。
当年蒙古人能压服无数中原豪杰,不正是有那种不断胜利之后累积起来的霸道吗?
……
天色很快暗下来。
李瑕是连续奔波了三日才赶到延州城的,车马劳顿,坐在夕阳下与郝天益说了这几句话之后自去歇了。
郝天益今夜难得不用劳作,被带下去安顿,等着天一亮就要随李瑕出城去见杨大渊。
他睡不着。
因为心里还没接受蒙古退兵之事,让李瑕这么嚣张。
“你降或不降,其实不要紧。”
李瑕这句话始终回荡在耳边。
让人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也是,这一战先是迷了路,结果还没打出战果来就被俘了。
一次运气不好,怕是一辈子背上庸才之名了。